這些日子,你從卯時起來,便開始操練,打熬身體,學習殺人制勝之法,怎麼,現在有了敵人,你反而畏懼了?”
“我……”
“既入了軍營,大丈夫就當建功立業,你的歷代祖先,都是無名之輩,庸庸碌碌,一輩子,不過為了一日三餐,而勞碌奔波。你還想,過他們從前的日子嗎?”
“不,不想。”
朱載墨道:“那就跟著我來,我帶你建功立業,拼搏出一個前程。”
梁勇對朱載墨,是心懷感激的。
當初自己母親病了,是皇孫親自過問,還專門讓人送去了幾斤肉,給自己的母親調養身體。
這段日子,操練很苦,苦的有時候恨不得想哭。
他沉默了很久,突然道:“卑下明白了。”
“還有你,王又金,你怎麼說?”朱載墨看向一個士卒。
建功立業,就意味著吃香喝辣。
誰不貪生怕死,可誰又不想吃香喝辣了?
皇孫在軍中,之所以有威信,在于他賞罰分明,雖是嚴苛,可對待大家,都還算不錯,很是關心大家的生活起居。
王又金道:“一切聽殿下號令。”
“那麼,就按我說的去辦,立即出發,抵達這里……”朱載墨棍子指向輿圖中的開闊地:“我們以逸待勞,將這些叛軍,殺個落花流水!”
朱載墨看著每一個人,其實這些人,只面上是什麼樣子,他心里就清楚,他們都在想什麼了。
這得益于當初和老卒的相處。
正因為相處的多了,朱載墨方才會知道,這軍中明面上的規矩之下,每一個士卒的心里渴望的是什麼。
他們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并非是機器。
下達命令是一回事,每一個人的想法,卻各不相同。
所以,他們也會貪生怕死,也會惦記著自己的親人,會有許許多多的顧慮,怎麼去打消這些顧慮,如何讓他們在關鍵時刻,能夠鼓舞起來,使他們愿意為之效力。
甚至……如何提振他們的勇氣。
又或者……
“可是,我丑話說在前頭,我們……只許勝,不許敗。一旦敗了。倘若我落入了賊手,到時……正德衛上下,以及你們所有的家人,會面臨什麼結局,我不必贅言,成……則大功,敗……哪怕今日有人臨陣脫逃,可是哪怕他跑去了天涯海角,也勢必死無葬身之地,這非是我危言聳聽,而是……當下的實情。要死,也要死在叛軍的刀劍之下,若如此,至少……我等數月相處,也是無憾。”
士卒們個個凜然。
利害關系已經講清楚了。
軍令他們也歷來知道,是如何的嚴格。
那麼……所有人都收了心,紛紛道:“遵命!”
朱載墨翻身上馬,眾人則鼓氣向前。
方正卿眼睛還是紅的,騎馬跟在朱載墨身后。
朱載墨道:“正卿。”
方正卿打馬向前。
“到時遭遇了叛軍,你隨時跟在我的左右。”
“噢。”方正卿點點頭。
朱載墨繼續道:“若是我們斬了賊人首級,我的首級,統統都給你。”
“為什麼呀。”方正卿不禁道。
“因為我不需要首級來證明自己的功績。”朱載墨顯得很沉穩,而后道:“可是你需要。乖乖跟著撿人頭吧!”
方正卿道:“我才不要……不要跟著撿人頭。”
朱載墨厲聲道:“這是我的命令,你敢不聽話?”
方正卿耷拉著腦袋:“噢。”
無論如何,方正卿覺得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可只有朱載墨,這個表兄,才處處都記掛著自己,這令他心里暖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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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兩虎相爭
方正卿開心了。
臉上蕩漾著笑容。
少年人的興致好了,難免想要做一點高興的事。
他回過頭,朝著身后如長蛇的隊伍,大吼一聲:“徐鵬舉,你過來。”
“不見了徐鵬舉。”后頭有少年道。
方正卿怒了:“狗東西去了哪里?”
“我瞧他在后隊的輜重車隊里。”
朱載墨和方正卿對視一眼,便打馬往后隊去。
果然,徐鵬舉坐在輜重車上,翻找著什麼。
一見到朱載墨二人來了,打了個哆嗦:“殿下,方同知,我有大事要稟告。”
朱載墨揚著鞭子:“何事?”
“我帶了一些寶貝來,現在正在找,咦,我記得是在這輛車上。”
朱載墨令人停車,徐鵬舉翻開帆布,撅著屁股,腦袋幾乎要伸進了帆布里,終于,他抱著一個巨大的包袱出來,一臉欣慰的道:“哈哈,找著了,找著了。”
一見這包袱,所有人臉色變了,嚇得那車夫忙是跳下車來,其他人紛紛后退,朱載墨和方正卿二人也連打馬離遠一些。
這是……炸藥包……
飛球營里的。
正德衛成立之后,曾去過飛球營里觀摩。
那飛球營立的倉庫里,就堆砌著這樣的炸藥包,據說里頭統統都是火藥,動靜極大,還夾雜了無數要人命的鐵屑和鋼珠,從飛球上丟下去,威力驚人的很。
可這玩意……不太穩定,但凡遇到了火星子,就可能爆炸。
當初那楊彪可是嚴厲的告誡過,萬萬不可輕易觸碰。
這每一個炸藥包上,都印著骷髏的頭像,以示危險。
朱載墨怒吼:“徐鵬舉,你這狗東西,你帶這個來做什麼?”
“不是此前說來游獵嗎?所以我帶著來……”徐鵬舉抱著炸藥包,手舞足蹈道:“炸兔子啊……”
“……”
沉默。
朱載墨驚呆了。
看著那依舊還抱著炸藥包,高興的像過年一般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