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相信了又如何,相信了,自己二人,在此說了這麼多廢話,這豈不是欺君嗎?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犯下欺君大罪,哪怕陛下……不責怪。
可這功勞,多半也只能用來折罪了。
眼下……至少還有一個安慰獎,賞賜了五百萬金,嗯……這折銀多少來著?
弘治皇帝憂心忡忡的看了兩兄弟一眼:“卿等,氣色不太好嘛?”
“陛下……我……我……”張鶴齡如鯁在喉。
弘治皇帝嘆口氣:“想來,你們一路顛簸,誒……真是受苦了,好不容易回來,要好好將養將養,不可再操勞了,知道了嗎?”
張鶴齡哭了。
眼淚如潮水一般涌出來,他匍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一面抽搐,一面擦拭眼淚:“臣……謝陛下恩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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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朕即國家
張鶴齡此時此刻,想死了。
國公……
國公啊……
自己這個壽寧侯,是靠著自己的姐姐掙來的。
可是國公不一樣,憑著張家的尿性,一輩子也掙不來啊。
大明開國時,一群功勛卓著之人,封了國公,而后被太祖高皇帝殺了一批,此后,靖難的時候,又封了一批國公,可即便是如此風云際會之時,留下來的國公,也不過區區六個而已。
此后,再無國公。
直到弘治朝時,南和伯方景隆,得帝寵,平西南,定交趾,又因為兒子有大功,此后又揚帆出海,前往那與世隔絕的黃金洲,因而,才賜了個國公。
這平倭之功,足以讓一個侯爺,成為國公的。
這樣的好機會……沒……沒有了。
看著一臉謙虛的方繼藩,壽寧侯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找把刀,砍死這個臭不要臉的狗東西。
他哭了。
眼淚嘩啦啦的落下來,想到了自己的爹,想到了自己早已逝世的大父,想到了自己的列祖列宗。倘若他們泉下有知,那棺材板定是蓋不住,一定會爬起來,抽死自己吧。
這一哭,真如斷魂一般。
眾臣只道這壽寧侯和建昌伯是出海多年,如今回鄉,還得了功勞,蒙陛下垂愛,因其苦勞,得陛下厚賜,因而感動的痛哭流涕,看著二人瘦的如皮包骨的樣子,群臣都不禁感慨,還真是苦勞啊,確實辛苦了,他們的苦勞,恰如其分。
弘治皇帝則還沉浸在這偉大的功績之中,倭寇之患,在朕的手里,算是徹底的解決了,哈哈哈……列祖列宗保佑。
他精神奕奕,看了一眼方繼藩:“禮部要立即擬定章程,送朕面前,所有有功將士,盡需恩賞,方繼藩的公號,也要早早擬定,其父既為魯國公,方繼藩乃其子,不妨為齊國公,若何?”
齊魯……齊魯……
方繼藩覺得挺好的,方繼藩忙道:“陛下圣明哪。”
剛要說。
弘治皇帝拂袖:“今日議到此,噢,壽寧侯,還有何事啊?”
張鶴齡好不容易收起了眼淚:“臣……臣還有一事要奏。臣與臣弟,在黃金洲南部,發現了大量……大量的白銀礦脈,其礦脈連綿百里,純度極高,地處高原,當地的土人,視白銀為糞土,陛下……這礦,是我們兄弟發現的,陛下……”
他眨眨眼,看著弘治皇帝。
意思大抵是……
弘治聽罷,不禁大喜過望。
白銀……大明缺的,就是白銀啊。
雖然有海外的白銀持續不斷的輸入,可這等貴金屬,依舊緊缺,尤其是現在商貿發展的極快。
哪怕,西山錢莊的銀票,代替了大量的白銀交易,可畢竟……當下是銀本位,銀子……的地位依舊無可替代,甚至……西山錢莊發行的銀票,本身,就需白銀作為存底,否則,一旦擠兌,敢要濫發,到時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弘治皇帝一聽驚人二字:“儲量到底幾何?”
張鶴齡看著自己的姐夫,現在……他人生之中,最大的希望,就是這個礦了,他道:“怕是比我大明銀礦,儲量要多十倍、百倍。”
“嗡嗡嗡……”
朝中頓時沸騰了。
銀子啊……白花花的銀子啊。
這誰不喜歡。
只是……
王鰲突覺得自己脖子涼颼颼的,無數惡狠狠的眼睛,朝自己看過來。
當初……是哪個老混賬東西,提出下西洋的船隊艦船,由內帑撥付,所有收益,也歸內帑所有的。
這老賊,誤國誤民,豬狗不如啊。
王鰲突然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掛在了恥辱柱上,一輩子都無法洗清自己了。
弘治皇帝已是龍顏大悅:“祖宗保佑,這是國朝之幸,是朕之幸啊。”
張鶴齡懵了,立即道:“陛下,陛下啊……這是臣和臣弟歷經千辛萬苦發現的,這……這不是國朝之幸,這是……”
弘治皇帝看了他一眼:“汝兄弟二人,自是勞苦功高,可張家與國同休,與朕不分彼此,朕即國,國即天下,天下之中,亦是囊括了爾家也,卿豈可家國分離……”
張鶴齡打了個冷顫,他看向張延齡。
張延齡低聲道:“哥,姐夫說的啥意思,是不是咱們的礦……沒了?”
張鶴齡:“……”
弘治皇帝肅然道:“這是天大的事,立即給黃金洲修書傳信,命魯國公立即派人,前往該地勘探,確認其儲量,以及開采之所需,此事關系重大,不容疏忽,再命魯國公,上章程來,以確定開采。”
張鶴齡:“……”
弘治皇帝板著臉:“壽寧侯與建昌伯,又立新功,此次,賜五千萬金,以彰其勞,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