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若是海波平定,我大明百姓,再不受倭寇為禍,那麼……朕記你們大功。”
“啊……”
方繼藩沒想到,陛下變成了這個樣子。
這怎麼聽著,像是承包到戶啊?
方繼藩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踟躕著,不吭聲。
弘治皇帝瞪了他一眼:“怎麼,你有什麼難處?”
方繼藩咳嗽:“陛下,若是事情辦不好,陛下找兒臣的麻煩,兒臣能夠理解。可是兒臣不太理解,若是海波平定了,這大功……是什麼意思?陛下不要誤會,兒臣是個志趣高雅的人,并不會將什麼功勞,什麼賞賜,方才心上。只是……兒臣的門生唐寅,他可能比較粗俗,難有兒臣這般的情操,兒臣作為他的恩師,一直將他當做自己的親兒子一般看待,是以,兒臣就想問問,這功……怎麼賞?”
唐寅:“……”
這一次……是真學聰明了。
自打上一次又賜了方繼藩三百萬金之后,方繼藩便算是看透了,還是將話攤開來說比較痛快,不然總是賞賜幾百萬的金,太扎心。
這簡直就是侮辱智商,是把自己的人格,按在地上摩擦啊。
弘治皇帝臉色微微一變。
“論功行賞,朕會虧待你們嗎?”弘治皇帝氣不打一處來:“你將唐寅當做自己的兒子,朕亦將你當做兒子一般看待,唐寅論起來,便是朕的親孫,朕會對自己的子孫……如此薄待?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唐寅:“……”
劉健咳嗽:“這個,這個,陛下息怒。”
弘治皇帝余怒未消:“朕……朕自當會有重賞,一年之內,解決倭患,這便是大功,朕何時虧待過你們,尤其是你……你是朕的女婿,朕平日的賞賜,還不夠多嗎?”
方繼藩沒想到……會捅馬蜂窩,一時也不知該說點啥,于是不斷給唐寅使眼色,意思是,陛下震怒了,還不趕緊,給為師擋刀。
唐寅:“……”
弘治皇帝氣咻咻道:“真是豈有此理,怎麼,你不敢說話了?還有……唐卿家,你恩師這些混賬的話,你也是這般想的?”
唐寅:“……”
弘治皇帝道:“朕讓你說!”
“是的!臣就是這樣想的,臣是個粗鄙的人,如恩師所言,貪圖名利,希望陛下能夠重賞恩師和微臣,微臣真是罪該萬死!”唐寅眼睛都紅了。
這口鍋,他得背。
“……”
奉天殿里的氣氛,格外的尷尬起來。
弘治皇帝怪異的看了唐寅一眼,突然氣消了,吁了口氣:“噢,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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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大功一件
方繼藩莫名其妙的出了奉天殿,至今還不明白,陛下那一句噢里,到底是啥意思。
帝心難測啊。
明明平時的時候,都很好相處的。
方繼藩禁不住嘆口氣。
等他走出奉天殿,唐寅亦步亦趨的隨在其后。
劉健等人也魚貫出宮。
大家打了個照面,方繼藩便笑吟吟的給劉健行禮:“見過劉公。”
劉健微笑:“方都尉不必多禮,方都尉勞苦功高,此次又需平倭患,一年時間,是緊湊了一些,不過以方都尉的本事,料來……不是什麼大事。”
關于這一點,劉瑾頗有信心。
方繼藩愁眉苦臉道:“劉公過譽了,不過……一年時間有些長,或許……一個月之內,就可解決呢。”
劉瑾:“……”
算了……劉瑾不想和方繼藩說話。
這家伙干啥事,都是玄學。
方繼藩卻已帶著唐寅走了。
唐寅路上若有所思,等隨著方繼藩回到鎮國府,方才忍不住道:“方才恩師說一個月。”
方繼藩笑吟吟的盯著唐寅:“你認為可行嗎?”
唐寅搖頭:“學生以為……這……”
方繼藩便拉下臉來:“虧得恩師在陛下面前,還為你請命,希望陛下能夠重重的賞賜你,誰曉得你這般的沒出息,你太教我失望了。”
是為學生請命嗎?
唐寅心里產生了一丁點的動搖。
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恩師所想,深不可測,豈可用常理來猜度?
他不禁道:“學生想請恩師賜教。”
方繼藩大叫:“輿圖。”
唐寅不敢怠慢,忙從書架上取出倭國的輿圖來。
方繼藩搖頭:“不是倭國,是天下輿圖。”
唐寅又反身去取,攤開。
方繼藩目光落在輿圖上:“你還記得,上一次徐經返航時,說了什麼?”
“這……”
“笨蛋。”方繼藩恨鐵不成鋼的道:“他說,壽寧侯二人,帶著一支船隊,將繞過黃金洲,抵達這里……”
方繼藩手指著舊金山的位置。
唐寅認真的看著,一絲不茍。
方繼藩又道:“可是繞行,實在太遠了,張家兄弟兩個人,是見小利而忘大義的人,他們滿腦子,就是金銀,這兩個家伙,滿身銅臭,俗不可耐,嗯,你不要學什麼。方才為師說到哪里了?噢,張家兄弟在西岸,一定會有所發現,而他們,定會對新航路有興趣,因為他們在西岸無論發現了什麼,若是返航,繞過黃金洲,再穿越大洋,此后再抵達天竺海,最后抵達西洋……這一路,實在過于遙遠。你忘了,艦隊的手里,都有一份三寶太監他老人家留下來的天下輿圖?”
唐寅忙是點頭:“是。三寶太監他老人家,真是了不起。”
方繼藩頷首微笑:“是啊,三寶太監七下西洋,居功至偉,哪怕是臨死,還心心念念著咱們大明出洋的大業,為師這輩子,除了佩服當今皇上,皇上文治武功,實是了不起。剩余還佩服的人,就是三寶太監了,他和為師一樣,都是身殘志堅,實乃為師楷模也,好了,閑話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