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
方繼藩倒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姓周的大人物。
“誒呀,莫非是……莫非是太皇太后那個周?”
蘇月苦笑道:“是,他近來得了腸癰之癥,痛不欲生,這個年齡……哪里吃得消,這才來西山醫學院求生……”
“太皇太后的兄弟?那個叫什麼什麼來著?”
“周國丈,乃太皇太后之弟,叫周正。”
方繼藩一拍額頭,一臉驚醒的樣子:“誒呀,原來是他,你為何不早說,論起來,他是我二大爺啊……”
到底是不是二大爺,只有天知道,貴(族)圈很亂的。
一聽是太皇太后的兄弟,方繼藩頓時激動起來:“想不到他老人家,居然還來就醫,人在哪里,我得趕緊去問個安才好,去,給我預備一些蘋果和香蕉來。”
蘇月連忙道:“啊……周國丈已是痛不欲生,幾度昏迷了。”
“帶路,去蠶室。”方繼藩為不能給這位二大爺送點啥而遺憾,不過……救人如救火,這畢竟是太皇太后……他兄弟啊……
方繼藩匆匆趕至一處蠶室。
醫學院已設立了許多的蠶室,而且條件比之從前好了許多,所有的手術器皿,比起從前的,也精細了許多。
剛到蠶室,便聽朱厚照大聲嚷嚷道:“死不了,死不了,滾一邊去,你們這些狗東西,本宮做個手術,攔個什麼!”
幾個宦官跪在地上,拉扯著朱厚照的腳:“殿下啊,娘娘親自吩咐過了,不能開膛破肚,這一開膛破肚,就不完整了啊,且老國丈老邁,身子承受不起啊。娘娘已嚇死了,她行動不便,便讓奴婢們來,先行讓殿下……萬萬不可……不可沖動。”
朱厚照咬牙切齒的樣子,氣的想要打人。
等見方繼藩來了,朱厚照道:“老方來的正好……”
方繼藩沒理他,直接與他擦身而過,匆匆進了蠶室,便見蠶室里,一個年近古稀的老人可憐巴巴的躺在手術臺上,光溜溜的,手腳都被束縛帶給綁死了。
他似乎異常的疼痛,半昏半醒,口里發出誒喲誒喲的聲音。
方繼藩上前,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老國丈,您好呀,我叫方繼藩,太康公主殿下的夫婿,論起來,我們還是親人。”
周正又羞又是無語,拼命咳嗽,嘴唇蠕動,發不出聲音。
方繼藩便將耳朵湊上去:“您大點聲……”
那氣若游絲的聲音才道:“老夫要回家……要回家……”
方繼藩:“……”
方繼藩頓時開始齜牙,氣咻咻的沖出了蠶室:“怎麼回事,老國丈到底是不是自行來就醫的。”
朱厚照的眼眸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自然,接著嗷嗷叫道:“差不多。”
“什麼叫差不多。”方繼藩心已寒了,涼颼颼的。
朱厚照便道:“前幾日聽曾祖母說他身子不好,我今兒清早就去看看,一看不打緊,腰子都壞了,能不割?就把他‘請’了來。”
方繼藩:“……”
方繼藩現在是氣得說不話了。
你大爺的朱厚照,嫌自己死的不夠快,為何要拉上我?
原來這位老國丈,他是被綁來的。
現在赤條條的綁了手腳在手術臺上,臥槽,若是死了,這算誰的?
方繼藩覺得自己頭皮發麻,定了定神,才道:“太皇太后事先知道嗎?”
“現在不是知道了?”朱厚照道:“時間緊迫,趕緊動手吧,人治好了,也就沒事了。”
“……”
方繼藩忍不住想,若是沒治好呢?
你沒聽到嗎?人家要回家?
在這個時代,人到了五十歲,就叫知天命,也就是說,準備等死了。
可這位老國丈,他是古稀之年啊,七十歲了。
五十歲的人,往往過了壽,就要開始給自己準備壽材了,這到了七十歲的人,一旦得了什麼重病,往往不會尋思著去醫治。因為年紀太老邁了,經受不了折騰,倒不如壽終正寢為妥。
現在好了,朱厚照二話不說的將人家拉了來。
以這位老國丈的身體狀況,便是摔一跤,都可能要出事,何況是做手術?
方繼藩道:“要不,趕緊讓他穿了衣服,送回去吧,殿下……別鬧……”
朱厚照便瞪大眼睛,咬牙切齒道:“好歹也是親戚一場,本宮怎麼能見死不救,我說救好他,便救好他,老方,你幫不幫,不幫,我讓蘇月來,蘇月不敢,我就叫張永這狗奴婢來!”
張永在一旁,嚇得霎時臉色慘綠,啪嗒一下,就跪下去了:“奴婢……奴婢什麼都不會呀。”
方繼藩無語,想說什麼,最終沒開口。
幾個仁壽宮急匆匆趕來的宦官,依舊還死死的抱著朱厚照的腿。
“殿下啊,不可啊,太皇太后若是知道……”
“她老人家不是已經知道了,你們就知道諱疾忌醫,休要啰嗦,滾出去!”
朱厚照發起了蠻來。
“蘇月,你這狗東西,還愣著做什麼,血型對了沒有。”
蘇月在一旁,也是嚇的臉色蒼白,結結巴巴的道:“對……對過了,是乙型。”
朱厚照一腳踹開一個宦官,道:“老方說過……”
方繼藩忙搖頭,矢口否認:“我沒有說過,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朱厚照卻不理他,繼續道:“醫者仁心,見了病人生了病,就忍不住要饑渴難耐,本宮對此,深以為然,你看看你們,個個膽小怕事,有一個人,像大夫麼?這周國丈不治必死,治了還有一線生機,都在這里做什麼,給本宮找乙型血的人來,抽血,再預備輸血,老方,你來打下手,我來主刀,無關的人,統統都給本宮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