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他一個定興縣?”李東陽擰著眉頭,突然覺得有點兒戲的感覺。
弘治皇帝自然知道李東陽的心態,他之前何嘗不是如此?不過……
弘治皇帝只好板著臉道:“好了,就這樣,朕意已決,內帑的錢糧歸內帑,一個子兒都沒有,朕不能破壞了祖宗們的規矩,卿等自行去想辦法吧。”
“陛下……”
奉天殿里,傳出了李東陽絕望的哀嚎。
李東陽素來多智,他對陛下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了。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認為國庫不足,從內帑支取銀子,不但順理成章,而且還志在必得,因而這兩年的開支,戶部那里,確實是痛快了一些,畢竟……陛下的內帑里,現在已有紋銀三千九百三十七萬七千五百多兩了,九牛一毛啊。
可哪里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方繼藩那狗東西……真的是缺德啊,他房子賣了這麼多錢,自己有計較過嗎?可他轉過手就跑來坑人,這狗東西,還配做人嗎?
可弘治皇帝,似乎已打定了主意。
毫無松口的心思。
陛下不松口,如之奈何?
至于所謂的定興縣,這就更加的離譜了,指著區區一個定興縣,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國家大事,豈容兒戲!
…………
方繼藩回到西山的時候,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自西山往新城,這里的鐵路,已經開始預備修建了。
一旦修建,那麼西山、舊城和新城,便算是徹底的連接了起來。
西山這兒,不但有至高的學府,還有大量的作坊,以及數不盡的產業,一旦和舊城、新城對接,幾乎可以想象,這三者合而為一,將會對房價,產生怎樣的影響。
現在滿京師內外,都如一個巨大的工地,數十萬人在忙碌,數不清的原材料,進入了作坊,作坊產出之后,再輸送各處,方繼藩甚至曾一度,想將這西山,改個名兒,叫西山產業園,不過眼下似乎還不急。
剛剛落了腳,便見那朱厚照身邊的宦官張永匆匆而來,邊焦急的道:“方都尉,醫學院……醫學院……太子殿下……在候著都尉……”
“怎麼,出了什麼事?”方繼藩淡淡道,顯得氣定神閑。
張永道:“太子殿下有一個重大的手術,非都尉去打下手不可,都尉……趕緊,趕緊的,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出……大事……
方繼藩心里笑了,總覺得這些人喜歡小題大做的,笑道:“不怕,天塌下來,有我頂著,就算是下錯了刀,死了人……那就埋了便是,反正殿下手里沾滿了血債,債多了也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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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一千零四章:樂于助人的太子殿下
方繼藩趕到了醫學院。
那蘇月早已急的團團轉,見了方繼藩來,就像見了救星一般,連忙上前:“恩師……”
方繼藩道:“出了什麼事?”
“這……這……”蘇月一臉為難道:“今日清早送來了一個病患,要動大手術,只是……只是……這個手術,卻做不成。”
“做不成?”方繼藩皺眉道:“為何?”
“此人年紀較大,已年近古稀了,一旦開膛破肚,以他的年紀,只怕吃不消。”
醫學院已有了大量臨床的經驗。
說難聽一點,就是弄死過很多的病患。
這人弄死的多了,自然也就有了豐富治病的經驗。
殺人和救人,對于這些心狠手辣的家伙們而言,本就是一線之間。
某種程度而言,一個人的醫術水平,和他治好多少人是相關的,同時和他治死了多少人,也有一定的關系。
治死的人越多,經驗越豐富,技術越是高超。
方繼藩皺眉道:“既如此,那為何還要救治?”
“一方面,送來的這個病人有些非同一般,醫學院非治不可。”蘇月咳嗽了一聲,隨即道:“另一方面,學生前些日子曾有過一篇論文,在師公的點撥之下,抽取不同人的血液來試驗,果然發現,原來人體中的血液,竟是不同的,不同型號的血液混淆在一起,血液便會凝結,而相同型號的血液,則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學生那篇論文,將血液分為了甲乙丙丁四種不同的血型,因而也大膽的提出了,若是相同的血型輸入體內,不會引起排斥……或可……在手術時,應對出血過多,或是某些孱弱病人,無法接受手術的情況。”
“當然,這只是論文而已,具體成不成,還難以驗證,太子殿下便說,既然可以輸血,那麼這個病患,便可一面輸血,一面進行手術,他雖年紀老邁,可只要在輸血的情況之下,料來……無事。”
方繼藩露出了一點笑意,忍不住道:“是,當初為師是說過人的血型不同,想不到我隨口一提,你便去驗證了。”
蘇月正色道:“恩公字字珠璣,每一個字,對于學士而言,都是學問,學生豈敢怠慢半分,所以在論文之中,學生將恩師的名字,也添列了上去。”
方繼藩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頭,叫一聲乖。
說實話,蘇月還是很有良心的,不像某個武功高強,脾氣還很臭的弟子,哼,為師說的不是王守仁!
不過這個病人到底是誰,讓蘇月如此重視?
方繼藩忍不住犯了迷糊:“這病患是誰?”
蘇月又是咳嗽:“是……這……他姓周。”
方繼藩不禁撇撇嘴:“我還以為姓朱呢,姓周的算老幾,死了就死了,給太子殿下練練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