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在《史記·東越列傳》中,又有:“東甌請舉國徙中國”。又如《史記·武帝本紀》:“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蠻夷,五在中國”。五是指諸夏族居住的地區,如《論語集解》:“諸夏,中國也”。
在發現了黃金洲之后,朝中對于中國的自稱,已經開始普遍了。
方繼藩忍不住囑咐道:“記得,若要潤筆,那也要寫的慷慨激昂一些,現在的年輕人,就吃找個,投筆從戎,宣教天下,這才是讀書人該做的事,要狠狠的撻伐那些躲在書齋里讀書的膽小鬼,狠狠的羞辱他們……不要怕,沒人敢找你麻煩,為師給你撐腰。”
王守仁沉默了片刻,艱難的道:“不用恩師撐腰,學生不怕他們。”
方繼藩這才想起,王守仁也是一個狠人,而且還是人狠話不多的那種。
這一下子,心情愉悅了。
……
《求索》期刊,第一篇,直接便放出了西征的檄文,此文洋洋灑灑,看得人熱血沸騰,號召讀書人宣教四海。
馬車里,劉杰下了值。
自中了科舉,劉杰的人生,可謂是順風順水,畢竟,自己的師公乃是方繼藩,而自己的父親,是當朝內閣首輔大學士。
世上,再沒有什麼人,比他的條件更加優渥了,何況,他還是以狀元入仕,他的官途,可謂是平步青云,只短短的六七年,已是忝為翰林侍讀。
自己的前途,只怕已被父親安排好了吧,又有師公為靠山,想來……二十年之后,自是入閣拜相,延續家族的榮耀,同時,光大新學的門楣。
可是……劉杰不開心。
他所學的,是知行合一,是行萬里路,讀萬卷書。
在那暮氣沉沉的翰林院里,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笑臉相迎,討厭師公的人,不會將自己和師公聯系在一起,而不喜歡理學的人,也不會視自己為劉健的兒子,而是將自己引以為同門師兄弟。
劉杰如往常一樣,打開了求索的期刊,這期刊,他每一期都會看,在翰林院里和無數的國史、詔書、奏陳打交道,劉杰更喜歡看翰林院里,師兄弟們是否又有什麼新奇的發現。
“征西討逆檄……”
劉杰看了頭版,覺得有些奇怪。
這似乎是一個檄文。
征討的對象……乃是偽學。
何謂偽學?
不讀孔孟,即為偽也。
劉杰低頭,看著,車廂里,微微有些搖晃,他坐在沙發上,卻是穩穩的端著期刊,每一個字,細細的讀。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已很久沒有聽到過了。
現在驀然讀起,竟突然,內心有一種情緒在翻滾。
當初讀書……到底是為了什麼?
讀書人,應當去做什麼。
孔孟之道,又有什麼是孔孟之道呢。
這四句真言,出自北宋的北宋大儒張橫渠,無論是理學,或是新學,沒有任何一個圣學流派,否認這個觀點,這幾乎是所有儒生們的最高理想。
可是……理想終究會被現實所消磨。
熱血也終究會因人生的坎坷所冷卻。
劉杰低著頭,突然,眼里含著一股莫名的熱淚,他手微微的在顫抖。
無數的記憶,師公和恩師的教誨,還有四書五經之中的圣人之學重新充塞了他的腦海。
他猛地,張眸,眼睛放光。
他的手,死死的捏著這期刊的邊角,幾乎要將它揉碎了。
“大丈夫應該像傅介子、張騫那樣,在戰場上立下功勞,怎麼可以在這種抄抄寫寫的小事中浪費生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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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八章:莫問前程
人應該怎樣的活著?
又該以何種的姿態死去?
每一個人,或多或少的曾探究過這生命的奧義。
可是每一種文明,每一個階層,再細分到每一個人,他們對于這生命的奧義、理解,卻是不同的。
有人生而為神的仆人,念想著死后歸于天國。
有人妄圖長生,肉身不滅。
有人向往財富,愿葬在金棺之下。
可是,有一個人群,他們崇拜自己的先祖。
他們將先祖的事跡,一一記載下來,世代的傳頌,于是,這成為了‘史’,成為了‘學’。
每一個在‘史’中的人物,成為了‘圣’,成為了‘賢’。
所謂的學,其本質,便是圣賢之學罷了。
他們將圣賢之道,推崇成為了天下最崇高的學問。
遺憾的是,這造就了無數的腐儒。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迂腐的人學去了學問,才使學問腐朽。
可在這一門學問之中,卻隱藏著一個終極的密碼,這個密碼,自學者們自牙牙學語起,背誦《三字經》、《千字文》起,便烙印在了每一個學童的骨子里。
或許許多人
已經忘記了兒時,人們對于圣賢的推崇。
或是利益熏心,在追逐功名利祿的過程中,漸漸的忘卻了那些英雄和儒者的事跡,可內心的深處,那自三皇五帝而始,及至周公,再至孔孟,至竇禹鈞,至班超、張騫,至祖逖、恒溫、謝安,乃至太祖高皇帝的事跡,卻隨時會被喚醒。
那麼,倘若要回答這個問題,對于儒者而言,他們大抵是,生當為賢,死當稱圣。
安天下,立大功,建大業者為賢。
開萬世之學,宣揚圣學,延譽四方為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