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驚訝的道:“這你也知道。”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觀其肉,便可知其牛,知其牛,便可知其性也,南莊那里,靠近學府,此牛日出而作,便聽朗朗讀書聲,定是性子溫和,情趣高雅,只有學府周遭的牛,也能有此情操啊。”
朱厚照臉便湊上來:“我瞧瞧,我瞧瞧。”
方繼藩忙是筷子縮回去,那已過了湯水,帶著九分熟的牛肉,蘸醬之后,散發著奇香,方繼藩豈會上朱厚照的當,天知道這個厚顏無恥之徒,會不會一口將自己的牛肉叼走。
阿切……
朱厚照突然一個噴嚏打出來。
一下子,方繼藩的臉上變了。
“我的牛肉啊,我的高雅之牛,情操之牛,好學之牛啊。”方繼藩哀嘆。
朱厚照卻是揉一揉鼻子:“哪一個狗一樣的東西在惦記著本宮!”
方繼藩則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忙將筷子和牛肉摔了,一聲嘆息,甚是惆悵。
卻在此時,外頭有人匆匆而來:“殿下,方都尉,宮中有人來了。”
朱厚照和方繼藩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不多時,便有宦官竟是帶著圣旨來。
他正待要念。
朱厚照卻不管這麼多,徑直上前:“本宮看看。”
直接搶了圣旨,打開,這一看,朱厚照卻是怒了:“老方,你看看,這是人做的事嗎?”
方繼藩腦袋湊過去,見那武庫虧空的字樣……再看九成……有點懵。
不對啊,正德七年,倒是查過一次武庫,畢竟歷史上的朱厚照,對打仗有興趣,所以讓人清查一下武庫,好知道這大明,有多少軍械,可結果,卻發現幾乎所有的賬目,都沒有對上,為此,正德皇帝大發雷霆,下旨嚴查,這一查,就是足足一年之久……
可現在……
又不對,現在弘治皇帝沒有駕崩,歷史已經改變了,此時,朱厚照還是太子,自然不是正德皇帝。
“畜生!”朱厚照最厭惡的,就是竊取武備之人,多少前方的將士,在邊鎮拼命哪,主意打到這上頭,真是豬狗不如!
方繼藩卻顯得很平靜。
其實……這實是大明朝的日常……很稀奇嗎?只是這東西,他經不起查而已,不查哪里都是太平無事,一查,統統完蛋。
方繼藩卻是看到,下頭敕命太子朱厚照,領自己限期徹查此案的字眼。
方繼藩忍不住道:“殿下,你看這里,看出什麼眉目了嗎?”
朱厚照撥浪鼓似得搖頭:“有什麼眉目,看不出,本宮現在很生氣。”
方繼藩嘆了口氣:“陛下有刑部,有大理寺,有東廠,有錦衣衛,甚至還有都察院,有的是的人手,可為何,要讓太子殿下和臣來查辦呢?”
朱厚照咬牙切齒:“且不管,本宮非殺這些賊骨頭全家不可。”
“殿下息怒。”方繼藩嘆了口氣,臺詞不應該是這樣的,這樣太沒逼格了,狄仁杰的影視之中,應當是倒吸一口涼氣,誒呀,真是恐怖如斯,想不到這背后,竟還有……
可朱厚照是個糙人,在這方面,很不講究。
方繼藩道:“殿下,這說明,陛下對于大理寺、廠衛、都察院統統都大失所望啊,陛下不是對他們的能力失望,若只是能力,何須讓殿下來查,陛下哪怕不相信廠衛的能力,難道還相信這等只會織毛衣、打仗、造車和治病的殿下嗎?誒,且別先生氣,我只是性子比較耿直,實話實說,我的意思是,陛下取殿下的,乃是忠心,因為殿下是陛下的兒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呀。”朱厚照火冒三丈。
方繼藩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臣想說的是,陛下預感到,這個案子……只怕牽涉的人,很廣,若非完全信任的人,絕不敢托付。陛下也深知,要查此案,非要有大智,還需大勇。因而,他又知道,殿下大勇有余,而智商不足,于是,命臣輔之。”
“……”朱厚照倒吸一口涼氣,他瞇著眼:“父皇也覺得棘手?”
開玩笑,當然棘手了。
歷史上,朱厚照成了正德皇帝時,這個案子,尚且查了一年多,幾次都前功盡棄,若不是正德皇帝再三敦促,只怕一年也查不出來。
朱厚照倒是樂了:“看來,父皇還是知道本宮有大智大勇啊,既如此,那麼……本宮來查,走,我們去兵部,先將馬文升那個混賬揪出來,他是兵部尚書,脫不了干系,只要動了刑,不怕他不開口。”
“……”
方繼藩汗顏:“馬文升乃是兵部尚書,怎麼可以動刑?”
“那侍郎可以嗎?兵部司庫主事呢?”
“……”
智障!
方繼藩忍不住心里想。
朱厚照倒是急了:“父皇可是限期半年之內,水落石出,你怎麼這麼磨蹭。”
方繼藩卻是笑吟吟的道:“不需三年,三日之內,就可水落石出,首先我們要做的,是找到那一批武器,去了哪里,能牽涉這件事的,絕不是簡單的人物,殿下您說是不是?在沒有鐵證的情況之下,若是殿下貿然拷打,傳出去,名聲不好聽啊。”
雖然朱厚照也沒有什麼名聲。
可方繼藩有,方繼藩還是要臉的人。
朱厚照皺眉:“那麼……這批武器,到哪兒去了?”
方繼藩心里想,我倒是知道,其實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若是正德朝那一段公案沒有偏差的話,那麼……
方繼藩道:“這個,讓臣來辦,不過……殿下……可要小心了,現在陛下下旨,卻要提防著,有人狗急跳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