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背著手道:“嗯,不錯,為師就是喜歡你這小暴脾氣,為師平日怎麼教授你的,大丈夫要堅守自己的內心,更要為天地立心,為蒼生立命,為萬世開太平!你,看來已經學到了為師一丁點高尚的情操了,以后努力。”
劉文善面露喜色,方才在殿中,還未落下的淚水,這一刻,卻是嘩啦啦的統統落下來,他哽咽難言,斷斷續續的道:“學生……謹遵恩師教誨,今日……能……能堅守自己的原則,實是恩師平日教誨的好,學生侍奉恩師……不及恩師之萬一,更不能與諸師兄弟相提并論,從此,學生……學生定要奮起直追,一定如恩師所言那般,要做一個利國利民,心懷天下之人,哪怕是死,是夷三族,滅九族,誅十……”
方繼藩立即道:“夠了,不要說這些廢話,大丈夫當腳踏實地,說這些話是沒有用的,以后你再說誅十族這樣的屁話,為師打死你這個狗一樣的東西!”
方繼藩幾乎落荒而逃。
似這樣的人,惹不起啊。
自己平日到底給這家伙……灌輸了什麼來著?
果然平時吹牛逼一時爽,可吹過的牛逼,卻是要負責任的,沒準哪天自己自己就要被這幾個門生給坑死。
一群龜兒子,這樣坑你恩師,良心不會痛的嗎?
………………
朝會結束。
一個不起眼的翰林,皺著眉,走了出來。
他形影單只,沒有搭理任何人,只是默默的,在人流中,徐徐踱步。
今日的朝會,實在太讓人震撼了。
王不仕努力的回憶著每一個細節。
生鐵突然暴漲,按照國富論的理論,就是市場需現了巨大的需求,在這種巨大的市場需求之下,才會出現如此可怕的情況。
可問題在于,為何陡然之間,市場會有如此巨大的需求。
又有誰,有如此大的財力,瘋狂的收購生鐵,哪怕是價格已翻番,竟還滿足不了這巨大的胃口呢。
除了西山之外,還能有哪里?
需求……
需求的暴漲,一定是西山在秘密的折騰著什麼。
再聯系舊城房假不斷的被做空,顯然,這可能和舊城有巨大的關聯。
劉文善據理力爭,肯定不簡單。
因為,需求帶來的,是生產規模的擴大,某種程度而言,在國富論之中,巨大的需求,價格的暴漲,其實并非是壞事。
這意味著,產能的暴增。
也就是說,若是給他們四個月的時間,市場那一只看不見的手,極有可能會對供需進行調節,哪怕是四個月之后,供需依舊會有失衡,但絕對不會這樣的緊張。
王不仕想到此處,眼睛突然猛地一亮。
他們的事,可能和生鐵有關。
生鐵又與舊城息息相關。
四個月之后,達到供需平衡,或者是……緩解了供需關系。
他們的事……要成了。
舊城的房價,至少還得跌四個月以上。
四個月之后,就可能復蘇,不,不是復蘇,可能是暴漲。
不成,三個月內,先不急著動手,先慢慢等在西山做空舊城,到了那時,地價和房價,將會降至冰點,這才是自己出手的最好時機。
這三個月時間內,必須籌措足夠的銀子,新城的房子,可以抵押給錢莊。
算一算。
按照錢莊的規矩,自己在新城的房產,以及整個家族的財富,還要加上自己能夠向親朋好友借來的銀子,能有二十萬兩以上……夠了!
不對,還是穩妥起見,回去再琢磨琢磨那國富論,這國富論真乃神書啊。
找個休沐之日,最好還得去交易市場看看,且看看著生鐵的波動,是否和自己預測的一樣。
王不仕恍然著,徐徐踱步。
突然,有人道:“王不仕?”
王不仕抬頭,一臉茫然的看著前方,卻見一個人背著手,看著自己。
王不仕駭然,這不是劉健劉公嗎:“下官見過劉公。”
劉健微微笑著道:“你跟老夫來內閣,可有何事啊?”
王不仕這才左右四顧,一看,自己光顧著想心事,只覺得自己是在跟著人流走,誰料,沒有走出午門,居然跟著劉健,到了內閣來了。
王不仕誠惶誠恐的道:“下官萬死,下官走神了。”
“無事。”劉健搖搖頭:“以后少想一些心事,人哪,要堅強,要朝前看。”
劉健一臉同情的看著王不仕。
自打人間渣滓王不仕號回航,便連劉健都聽說,這個叫王不仕的可憐翰林,整個人就精神不正常了,可憐啊,好端端的一個翰林清貴,卻是遺臭萬年,人生自此改變。
王不仕便行了個禮,匆匆往午門方向去了。
…………
朱厚照開始關注著鋼鐵的冶煉。
西山的鋼鐵作坊,冶煉鋼鐵的技藝,確實已有提高。
尤其是在制造蒸汽機車的過程之中,許多的工藝,都有了極大的提升。
因此,為了保證鐵軌的鍛造,朱厚照親自督促著煉鋼爐的建設。
數十個生員,拿著各種手繪的圖紙,不斷的探討,各方面的工藝以及技術水平,其實都需滿足量產的需要,可同時,又必須達到蒸汽機車行駛的標準,因而,需立即試造出煉鋼爐來,先進行試產,在確定合格,同時能保證產量的前提之下,才可上馬更多的煉鋼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