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仕眼睛瞇著,那眼底里,掠過了一道光。
不對勁,不對勁。
事有反常即為妖。
莫不是……有人想要借機囤地吧……
他猛地眼睛放光:“不如,在舊城沒幾塊地試試。”
自然,此事萬萬不可張揚出去,一方面,這一切只是猜測,另一方面,一旦消息張揚出去,自己在舊城買地,可能就要貴了,現在趁著不值錢……
他心里有了主意,卻是不露聲色,伏案,故意看書。
………………
方繼藩一大早,便帶著人,前往舊城勘察地形。
京師這一帶,其實是修建道路和鐵軌的好地方,這里是平原,和南方水路縱橫和丘陵地形完全不同。
現在這蒸汽機車,動力實是慘不忍睹,說穿了,和后世的火車,完全是天上和地下,至于搭橋還有挖隧道,不但成本巨高,而且……所需克服的工程上的難關,其難度,也不亞于弄出一個蒸汽機車來。
因而……江南暫時是無法鋪設鐵軌的,甚至連修路,只怕都是老大難的問題。
這一路,帶著生員們自新城到舊城兜了一圈,一群生員們,倒是很快開始測繪地理,大抵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太難的地方。
幾日忙碌下來,方繼藩已是累得氣喘吁吁了。
可就在此時,王金元卻是大汗淋漓的匆匆而來:“少爺,少爺,瘋了,都瘋了……”
方繼藩看著一臉抓狂的王金元,心里說,不對吧,腦疾還會傳染嗎?
王金元揮了揮汗:“交易市場那里,生鐵的價格,暴漲哪,一日之內,漲了一倍多了,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他們這是落井下石啊。”
“現在只要有生鐵出來,立即搶購一空,不只如此,還有木料,還有……交易市場都瘋了,到處都在尋貨源呢,只怕到了明日,還要漲下去。”
………………
第二章送到,吃口飯,繼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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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三章:臣期期不敢奉詔
王金元說的咬牙切齒。
現在整個西山正缺大量的生鐵來煉鋼呢,誰曉得,這些商賈,竟開始哄抬物價了。
該死的奸商!
他見方繼藩一臉平靜的樣子,似乎并沒有露出絲毫異色。
便又道:“更可惡的是,該死的,少爺,這些人,不是東西哪。少爺知道他們是怎麼買賣的嗎?為了盡快交易,但凡市面上有生鐵,連生鐵都不用看,直接就簽訂契約,這生鐵的契約到了手,一看生鐵的價格漲了,轉手再將契約轉賣出去……”
“呀,還可以這樣。”方繼藩驚訝了。
你大爺的,你不就是期貨嗎?
這群商賈,倒是很有創造力嗎。
不過細細想來,期貨的出現,倒也是必然。
畢竟,貨物的輾轉交易,本質上是一個很復雜的過程,你要一千噸的生鐵,你付了銀子,想要將這些現貨到自己手里,就需要準備好倉庫,而后,雇傭人手,將貨物從甲貨棧,運到乙貨棧去。
可是……某種程度而言,倒賣這玩意,尤其是出現了交易市場之后,因為交易的速度大大的增加,可能你上午買了一千噸生鐵,下午一看生鐵價格漲了,覺得有利可圖,說不準,就想將一千噸生鐵,轉售給別人,以謀取利差。
在這個過程之中,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難道你先讓賣家派人將一千噸生鐵搬運到自己的貨棧,然后到了下午,自己再派人,從自己的貨棧里提貨,再將這些貨物,運到買家的貨棧?
于是乎,一紙契約,上頭寫著一千噸生鐵,就成了商賈們最簡便的交易方法了,反正憑著這一紙契約,就可以去提貨,因而,憑著一張契約,管他最后的買主是甲乙丙丁,還是趙錢孫李,都無所謂。
反正,交易市場能保證你能隨時提取現貨就是了。
只是……同樣是一紙契約,隨著價格的波動,同樣是契約,價格卻是不同。
生生被他們玩成了期貨和股市了啊。
方繼藩也是服氣了。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慌什麼,漲就漲吧。”
“可是少爺,咱們……咱們將來,要煉鋼,要鋪軌道,豈不是……”
方繼藩吹著口哨:“原材料上漲,房價為啥不漲,反正,最后買單的又不是我們,虧得你還是個商賈,丟人現眼,給我滾!”
“……”王金元歪著頭,一琢磨,對呀,現在木材和生鐵暴漲,憑啥房子就不能漲,不是還有冤大頭嗎?
于是,王金元心里滿足了:“少爺英明。”
“叫你滾你還不滾,踹死你這狗一樣的東西。”
“我滾,我滾!”王金元眉開眼笑,見方繼藩要箭步沖來,忙是后退,一溜煙跑了。
少爺就是少爺啊,我王金元就是知道,少爺不會真踹的,這是少爺對心腹的某種表達方式,一般人,才不會如此。
王金元美滋滋。
能成為少爺門下的一條狗,對于他而言,也是幸福的事。
…………
方繼藩屁股沒坐熱,卻又有宦官火速來:“方都尉,陛下請您速速入宮覲見。”
方繼藩沒有猶豫,匆匆至大明宮,這幾日陛下怪想自己的,隔三差五見自己。
等到了奉天殿,卻見這兒,許多人怒容滿面,而自己的門生劉文善,在此刻,卻是拜在殿中。
弘治皇帝一臉憂慮,他見了方繼藩進來,道:“卿家來的正好。”
方繼藩只看了劉文善一眼,劉文善見了恩師來,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