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的排除難關。
多少次,想要放棄。
從一開始,老方就只是提供了一個構想,朱厚照就是奔著造蒸汽車去的,蒸汽車的原理簡單,可是要實現,卻是千難萬難,哪怕是方繼藩提供了一個大致的構思,使他們少走了無數的彎路,可是……
朱厚照哭了,滔滔大哭,終于成了……
許多的生員們,也都抱頭大哭,方繼藩也不禁揩淚,這一群智障,當真把東西給折騰出來了。
自己的房子……沒有白賣啊。
從前,對于賣房,方繼藩還有一些愧疚之心,雖是方繼藩一次次可以說,基建,提供了巨大的就業,可以使無數的百姓,有一口飯吃。
可每一次,到了廟堂之上,看到那些被自己坑的看向自己便一臉幽怨的人,方繼藩的良心,有時還是會疼的。
可現在……方繼藩可以拍著胸脯說,自己所做的事,可以俯仰天地,無愧于心,自己將賣房而來的一丁點銀子,投入了民族最偉大的事業,憑著蒸汽機車的誕生,就足以使自己和自己的親族,自己的同族,永遠屹立于民族之林,大明的日月光芒,足以照亮全人類的夜空,天不生方繼藩,國朝萬古如長夜,至于孔某某,沒你的事了!
方繼藩要抱住不斷腦袋往自己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位置蹭啊蹭的朱厚照,要和他一起分享這喜悅,突然之間,一個念頭自方繼藩腦海里冒出來,大爺的,這火車走了多久了。
于是,恍然之間抬頭,淚眼里,看到前頭的鐵軌已至盡頭。
方繼藩嚎叫:“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抱著朱厚照,直接滾下車去,在地上翻了個滾,幸好,有朱厚照墊背,還挺舒服的,朱厚照嗷嗷叫:“折了,骨頭折了。”
那蒸汽機車上,人們慌忙的去關了爐子,扳動制動的扳手。
可那緩緩而行的蒸汽機車,還是毫不猶豫的怒吼著,沖出了軌道,蒸汽機車劇烈的抖動,足足駛出了百米,方才徐徐的停止了下來。
呼……萬幸的是,這玩意現在走不快,它既非高鐵,也遠不是后世的火車,其速度,也不過是比騾子跑的快一些而已。何況,它還未真正發力,不過剛剛開始啟動,想來,全力沖刺,憑借著慣性,可以和馬一爭高下了吧。
“沒事……沒事……”方繼藩松口氣,忙是道:“修一修就好了,幸賴沒有翻。”
朱厚照嗷嗷叫:“我腿折了,我有事!”
“呀。”方繼藩收了淚,看著地上嗷嗷叫的朱厚照,頓時頭皮發麻。
王鰲一見,也是瘋了一般,忙是沖刺上來:“殿下,殿下……”
他本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而現在,一丁點都不震驚了,他很悲傷,他早知道,殿下這麼玩鬧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快,快!”方繼藩大吼:“擔架,擔架,殿下骨折了!”
“殿下,要堅強!”
…………
朱厚照確實很堅強,居然悶不吭聲,等送到了醫學院,進行了簡單的處理,方才知道,原來并非是骨折,只是脫臼而已,接了骨,他又完好如初,整個人顯得格外的精神。
方繼藩松了口氣,自己的腦袋,一直都涼颼颼的,現在好了,沒死!
“殿下,這是萬幸啊。”
“是不是要慶祝一下。”
“……”
朱厚照叉著手:“殺頭牛吧,我去牽,你望風。”
方繼藩翹起大拇指:“殿下英明。”
…………
大明宮。
弘治皇帝陪坐在太皇太后身邊,太皇太后興致勃勃的看著戲臺上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每一次看到這一幕戲,太皇太后便淚水漣漣:“怪可憐的,皇帝,你看看,誒,真是命苦啊。”
弘治皇帝板著臉:“女子女扮男裝,竟去學堂,這是不守婦道,偏偏,她竟還出自書香門第,這就有些壞人心術了,朕以為……”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太皇太后板起臉來。
“……”弘治皇帝道:“皇祖母,朕……”
“快去,這里莫要掛念,哀家好的很,你是皇帝,萬千百姓的福祉,都維系在你的身上,你守著哀家做什麼,去吧,去吧。”
“……”弘治皇帝只好泱泱的道:“要不,孫臣讓朱厚照來陪著您。這小子,成日游手好閑……”
“不必了。”周氏淡淡的道:“你們爺倆,一個是皇帝,一個太子,成日來后宮,不妥。哀家哪,只盼重孫能沐休,這孩子……”
“……”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忙尷尬的行禮:“那麼,孫臣告退。”
他匆匆出了仁壽宮,至奉天殿,心里想著心事。
許多的戲曲,他是看不慣的,尤其是太皇太后聽得戲曲,什麼梁山伯與祝英臺,還有那西廂記,總之……
不過……他又不好有什麼微詞,偏偏太皇太后和張皇后喜歡的不得了,看一次哭什麼……
他有點兒窩火,坐下,忍不住低頭,看著案牘上的奏報,接著,他又看到了關于廠衛奏報中,關于定興縣的消息,弘治皇帝板著臉:“怎麼總是定興縣,京里就沒別的消息了嗎?”
蕭敬一聽,啪嗒一下跪下。
有些話,他不知當講不當講,踟躕了老半天。
弘治皇帝瞪著他:“說!”
“現在京里,能發生什麼事,風平浪靜的,可是……這些年來,稀奇古怪的事,多在西山,何況,太子和皇孫,都在西山呢,奴婢……就說前幾日交易市場的事,就是西山那兒先折騰出來的,此后……所以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