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了這麼個熱情的人,他有些招架不住,忍不住后退一步:“你……”
“在下陳新,祖祖輩輩,都從事絲綢買賣,地位卑賤,賤名不足掛齒。昨夜,讀得劉先生一書,驚為天人,今日……特來拜見。”
陳新聲音嘶啞,腦子里,頓時又想起了,昨夜那國富論里諸多的觀點,又是淚流滿面了:“先生大才啊。在下……在下……嗚嗚嗚……”
劉文善想了想,上前,將他攙扶起來。
這種被人推崇的感覺……居然……挺爽。
“不要多禮,不要多禮,來,有什麼話,到里頭去說。”
陳新驚詫的道:“這……不會打擾先生吧。”
“無妨。”劉文善道:“本是要去當值的,不過……遲一些,也無不可。”他吩咐預備給他準備了車馬的馬夫:“你再等一些時候,我遲一些來。”
凡事都有第一次……
劉文善突然有一種小小的竊喜感覺。
當然,他不敢表露出來,恩師教導的是,要低調,不要張揚。
………………
這兩天,去上海,坐高鐵,地鐵,然后彩排,接著還是彩排,最后又是彩排,隨后是登臺,此后坐灰機,坐車,一直到昨晚十點,才終于到家,兩天總共只睡了八九個小時,昨晚終于好好的睡了一覺,嗯……今天……老老實實恢復更新,在外面,每一分鐘都是焦灼的,明知道大家都在等更新,真的很慚愧,好吧,大家罵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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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四章:孝子賢孫
劉文善迎著陳新至廳堂。
他打量著這個商賈。
陳新已率先道:“劉先生此書,既是驚世駭俗,可對于我等賤商而言,實是甘霖雨露,劉先生,請再受鄙人一拜。”
說著,他作勢要拜下,劉文善將他重新攙扶起來。
對此,劉文善的心里是頗有安慰的,在學里和廟堂上,他受到了極大的爭議,可萬萬料不到……竟還有人對國富論如此的欣賞。
劉文善謙和的道:“多謝抬愛,足下做的是絲綢買賣?”
“正是。”陳新頷首點頭道:“只是小本買賣而已,這京里的絲綢商極多,鄙人忝居末流,實是慚愧得很。”
劉文善寫國富論,這一年來,一直都在研究經濟和商品交換之道,因而對于這位絲綢商,倒是生出了極大的興趣。
他凝視著陳新,見他一臉慚愧的樣子。
不過陳新確實不算什麼豪商,尤其是在絲綢這一行。
劉文善便道:“行商和讀書是不同的,讀書人書讀得多,或許更容易金榜題名。可行商之道,講究的是資本的多寡,以及規模的大小,卻并非是人天生下來就會經營,便可力爭上游,所以足下并不需慚愧,只要能安分守己,誠信經營,便可俯仰天地,無愧于心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陳新倒是慚愧起來:“說來更是慚愧了,先生,鄙人資本固然是不厚,可買賣盈利有限,卻也是鄙人不自知的緣故,就說前些日子,鄙人染了一批絲綢,偏偏……這絲綢的花色,實是不討人喜歡,結果至今無人問津,與時下緊俏的花色相比,誒……”
“至今還囤在手里嗎?”劉文善笑吟吟的道。
陳新點頭。
劉文善背著手,這是他的習慣,雖然屬于方門之下的小透明,卻有時,也會東施效顰,不自覺的學習恩師方繼藩背著手,一副老子心情不好可能會打死你的模樣。
他抬頭看了看房梁,突然道:“有貨物囤積,說明市場無法容納你的貨物,可是足下可曾想過,市場本身是無限大的。”
“什麼?”陳新一愣,不太明白劉文善話里的意思。
劉文善微笑道:“不,可能方才的話,我有些說岔了。我的意思是,對于你而言,此前你的貨物,定是有一定的渠道吧,可你的貨物出貨的渠道,卻沒有得到這個市場的認可,可是……市場并非只是拘泥于足下的渠道,不妨,你可以將目光放遠一些,盡力去嘗試開拓市場。”
“開拓市場……”
陳新還是有些不明白。
開拓市場……
劉文善道:“在我的國富論中,就曾闡述,待有一日,一旦貨物從短缺至供大于求,那麼開拓市場,就成了必要。”
“可是……如何開拓市場呢?”陳新一呆。他倒是在國富論中聽說過開拓市場這個詞,只是當時并沒有往心里去。
劉文善微微一笑:“商貨的互通有無,在當下,更多還局限于熟人的交易,這一點,我沒有說錯吧。”
陳新點頭。
熟人貿易,確實是當下的主流:“鄙人家中數代京營,都是從江南熟知的一些絲商那里,收購了貨物,而后再送至京師,而家中父祖們有德,和京師的不少鋪面一直有合作……”
劉文善道:“正是因為如此啊,這一些絲綢行是你的渠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貨物,或許在京師,并不吃香,卻也未必不能墻內開花墻外香?”
“這……”
“你可以去試試,尋找其他的渠道。”劉文善鼓勵道。
陳新沉默了很久:“如何尋找其他的渠道?”
劉文善倒是覺得,自己更擅長做買賣了。
不過,他莞爾一笑,其實……有時候,他只觀察經濟和貿易的行為,反而站在客觀的立場,看得更清楚,也看得更遠。
他道:“吾師這幾日一直都在謀劃在新城建立一處交易市場,你可以去那里碰一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