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縣衙?”蕭敬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這不是作亂嗎?”
“倒還不至于是作亂,卑下在想,十之八九,他們是想借煽動人,將縣衙圍住,給那歐陽志施加壓力,據說,已有人暗中約定好了,明日卯時三刻之后,齊聚縣衙……到了那時,一旦歐陽志彈壓不住局面,到時,就少不得請他們這些士紳來緩頰了……”
蕭敬瞇著眼,原來如此。
士紳們擅長躲在背后用輿情來給官府施加壓力,最終再作為和事老的面目出來,看來,這些士紳們是實在是忍受不了歐陽志了,索性,來一票大的。
不過……想來……不會鬧出太大的亂子,因為他們的目的,畢竟只是想使歐陽志屈服,而絕不是……造反。
蕭敬背著手,笑吟吟的道:“是嗎?”
“老祖宗,您看,是不是今天夜里,直接拿人?”
“拿人做什麼?”蕭敬鄙視的看了這小旗林豐一眼:“他們有作亂嗎?無端拿人,惹來天怒人怨,咱給那歐陽志陪葬?”
“這……”
蕭敬冷冷道:“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布置在縣衙附近,不要輕易動手,只要這些人不是作亂,就由著他們。”
蕭敬坐下:“都說歐陽志是個人才,咱也極欣賞他,咱就想看看,他怎麼處置這件事,這地方上,和廟堂上不一樣,廟堂之上,多少還講道理……”
他說著,坐下,呷了口茶:“可是……卻也要有底線,那就是決不可出任何的亂子!”
…………
劉吉匆匆的跑進了鎮守太監的行轅。
“爹,爹……”
劉瑾吃著毛豆,這毛豆煮熟了,撒點鹽,味道格外的爽口。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近吃的肉太多了,吃毛豆,能消化。
劉瑾虎著臉,坐定,隨即,便見劉吉進來,撲倒在了地上。
“爹,有新消息。”
“說。”
“明日……會有人去縣衙滋事,許多大戶,都已暗中勾結好了,參與的士紳,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大戶人家……據說……他們已煽動了無知百姓,到時……”
“噢。”劉瑾一面吃著,一面點頭:“還有呢?”
劉吉無語,這麼重大的事……就一句知道了?
…………
次日一早。
蕭敬便起了個大早,他穿著一件商賈的衣衫,直接坐了馬車,便抵達了縣衙對面的一處茶肆。
在幾個護衛的保護之下,他登上了二樓,尋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端起了茶盞,慢慢的呷著茶。
在這縣衙附近,蕭敬自這里居高臨下的俯瞰,便可看到,許多小巷和街面上,早就出現了各色的貨郎、行人,除此之外,酒肆上上下下,也都換上了廠衛的人。
足足九百多人,遍布于此,武器也已預備,統統藏在靠道旁的大車里,只要蕭敬在此將茶盞一摔,立即便放出訊號,隨后,四面八方的校尉和緹騎,便會涌向各處武器的藏放點,隨時預備平亂。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這些視歐陽志如眼中釘的人,不要做的太過火。
此時,晨曦升起。
蕭敬面帶笑容,似笑非笑的看著那縣衙。
“公公,卯時三刻到了……”
天已微微發亮。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本該是士紳們動用一切力量,煽動無知百姓的時候。
可是……
街上,依舊還是冷清。
蕭敬瞇著眼,手指頭蜷著,輕輕的叩擊著桌面,發出噠噠的聲音,只是節拍,卻隨著他的心情,開始變得越來越急。
噠噠噠……
“來了。”一個校尉躬身,至蕭敬耳畔。
蕭敬背著手,長身而起,順著憑欄,便見遠處的街道,來了寥寥七八個人。
七八個人?
那七八個人,似乎也顯得無措,左右張望。
其中一個道:“曾大哥,楊家的少爺不是說了,到時這兒會人山人海,咱們只要鬧一鬧,就有好日子過了嗎?”
“住嘴吧你!”那曾大哥也是臉色蒼白,覺得滲人,怎麼沒人,人呢?他壓低聲音道:“什麼楊家少爺,我們都不認得楊家少爺,你想死嗎你,咱們若是來此陳情,這是百姓們活不下去了,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可若是咱們都認識楊少爺,這就是勾結作亂,大里說,叫居心叵測,小里說,也是尋釁滋事!”
他左右看了看……
人呢……
七八個人,竟是走的戰戰兢兢。
越來越沒有自信。
起初來時,還是極有信心的。
他們更埠知道,就在這密密麻麻的巷弄之內,還有道旁許多席地而坐的貨郎打扮的人,這一刻,內心也是日了狗的。
廠衛出了多大的力啊,九百多個人手,規模空前,幾乎是近年來,最大的行動。
可現在……冒頭的,就是幾個小嘍啰。
且這幾個小嘍啰,也是越靠近縣衙,越心涼。
幾個人到了縣衙門口。
縣衙門口如往常一般開了。
那曾大哥臉都綠了,見有人想跪在縣衙門口開始嚎叫,他立即一面低頭走路,一面嘴唇蠕動:“別輕舉妄動,別輕舉妄動,事有反常即為妖,別跪啊,別跪,要出事,要出大事的。”
緊接著,幾個人磨磨蹭蹭,在門口差役審視的目光之下,假裝無事人一般,繼續前行。
………
蕭敬的瞳孔收縮。
見鬼了。
難怪是消息有誤?
該死!
他陰沉著臉,道:“取望遠鏡。”
望遠鏡送上,蕭敬舉起,觀察著附近的每一處街道,還是……很冷清,完全看不出,有一丁點不同。
白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