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心情格外的好。
自己的門生回來,師生重逢,這就和父子重逢沒有什麼區別。
此去四年,唐寅確實辛苦了。
于是,親自拉著唐寅走出了棚子,外頭……便是新城……
唐寅來時,只顧著趕路,希望早哪怕是一刻能見到恩師也好。
現在見恩師對自己還是如此的看重,他的心里,暖呵呵的。
這時才有了心思,來打量這沿途的風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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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沒想到這麼晚,行程耽誤了,開會開到晚上十點,老虎正在努力更新中。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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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上陣父子兵
自寧波而來,看著這新城……
唐寅心里感慨萬千。
“早知恩師在京師營建新宮和新衙,建設新城,今日眼見為實,方知恩師的手筆,何其大也,真是令學生佩服啊。”
“當然。”方繼藩道:“為師平時教導那麼,男兒大丈夫,首要的,是利國利民,為了天下百姓,要敢為天下先,這些道理,你要記牢了。”
唐寅鄭重其事:“是,學生謹遵恩師教誨。”
他忍不住……感慨。
看著這無數忙碌的匠人,雖是辛苦,可唐寅卻知,這數不清的人,卻可以憑著這些,得以養家糊口。
這世上,最可怕的并非是百姓們辛勞,而是欲耕者無其田,欲工者無所事,唐寅有在寧波的經歷,自是比尋常的清流,要看得透徹的多。
百姓的困苦,絕不只是掛在嘴邊,每日念叨著百姓艱辛,又有什麼意義?與其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反不如給他們一塊田種,給他們一個工作,若連這個基本要求都不能滿足,所謂的憐憫和同情,不過是笑話。
他牢牢將方繼藩的話,記在心里,忍不住道:“恩師造福百姓,學生都記得清清楚楚,大明能有恩師,真是百姓之幸啊。”
“不要這樣說。”方繼藩搖頭:“為師一個人的力量,算什麼呢?想要造福天下,單靠為師之人,是不成的。最重要的還是天下的富戶和官宦們慷慨解囊,才有今日的局面啊。由此可見,這世上,終究是好人多一些,十惡不赦的壞人,是一小撮,極少數。我等只要秉持兼濟天下之心,哪怕是有挑梁小丑不長眼,那也是螳螂擋車、蜉蝣撼樹。”
唐寅心里感慨,這一路行來,熱淚盈眶:“學生自以為,自己在寧波,頗有幾分政績,誰料和恩師相比,真是螢火之光與日月爭輝。”
方繼藩微笑:“不要妄自菲薄,為師,也沒做什麼。”
拍了拍唐寅的肩,給他精神上的鼓勵。
這個家伙,在外頭不容易啊,方繼藩看他一臉黑瘦的模樣,心又疼了:“回了京師好,該吃吃,該喝喝,先養一陣,等陛下召見。”
“是。”唐寅作揖。
…………
過了幾日,王守仁和劉文善二人,也陸續回來。
王守仁一路馬不停蹄,歸心似箭。
師徒二人闊別已久,哪怕是他鐵石心腸,此刻,也不禁淚水灑了衣襟。
方繼藩見了他,立即道:“伯安,為師等你好苦。”
在王守仁面前,方繼藩可不敢放肆。
他總覺得王守仁是個不安分的狂暴分子。
這家伙……很危險哪。
“恩師。”王守仁鄭重其事的作揖:“學生王守仁,拜見恩師,恩師,您還好嘛?”
方繼藩高興的手舞足蹈:“好好好,難為你惦記,聽說你要回來,為師高興的不得了。咱們師徒,可有很多日子不見了。
伯虎,快來見見你師弟,看你師弟,也清瘦了。那……那誰……你也來……”
唐伯虎和劉文善,紛紛和王守仁見禮。
師徒四人,免不得心里萬分的感慨。
王守仁面色凝重,他看了方繼藩一眼,隨即道:“恩師,不知陛下召我等回京,所為何事?”
方繼藩背著手:“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讓你的大師兄去了定興縣辦點事,心里有些不放心,才將你們召回來,畢竟,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嘛。”
王守仁一臉奇怪:“學生在交趾,看過邸報,也是奇怪,大師兄何以以侍讀學士之尊,前去定興縣任縣令……這不符常理。”
方繼藩笑吟吟道:“來來來,我已預備了驢肉火燒,溫先生的手藝,咱們且先坐下來說話。”
方繼藩坐在首位,其余人按著排序坐下。
這驢肉火燒已準備好了,大家也不急著問,便各自開始吃起來。
這些家伙……都是粗人啊。
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如狼似虎的模樣。
方繼藩忍不住齜牙。
王守仁在交趾,起初修草廬傳道,帶著人開墾土地,說穿了,就是做一個農人,哪里有什麼規矩,吃飯,還在乎吃相?不存在的!
唐寅帶著水兵經常出海,和一群大老粗打成一片,他若是吃飯還斯文,早就餓死了,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有肉吃,還管你是誰?
劉文善雖在西山,可一看師弟們奪食的樣子,便也捋了長袖,管他呢,吃!
方繼藩臉騰的紅了,用筷子敲了敲桌子:“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三人口里還嚼著肉,一臉錯愕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咬牙切齒道:“人心不古,傳統文化缺失,咱們的道統,要亡了。”
“恩師……想說什麼,還請賜告。”
方繼藩厲聲道:“為師還沒動筷子呢,孔融讓梨的典故,你們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