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于舊城,不必花費太多的心思,也未必需花巨大的價錢,使其完好如初。大抵……使百姓們得到便利就是了。至于紫禁城,此祖宗之基業,謹身殿,不可不重修,規格,暫定吧,工部先擬一個章程,還是朕那句老話,能省則省。”
果然,如所有人猜測一般。
沒有新城,朝廷無論動用多少人力物力,都得將該修的地方修起來。
可現在呢,陛下似乎已經無意回紫禁城了,既然連對謹身殿這般重要的殿宇,尚且是能省則省,那麼其他要用銀子的地方,國庫還敢撥太多銀子嗎,馬馬虎虎,糊弄過去便是了。
無數人心里泣血,尋常百姓家可以馬虎,可非富即貴的人,怎麼可能馬虎呢,馬虎了,還要華宅嗎?
這內城……看來房價還得暴跌,以后若說自己住在舊城,都丟不起這個人了。
這新城的房,不買也得買,因為你連租都租不著。
造孽啊。
方繼藩面上一副誠實可靠之色,忙是出班,道:“兒臣營建新城,將其建好,本就是兒臣分內之事,現在陛下竟將兒臣本該做的事,如此夸贊,兒臣,實在是愧不敢當,陛下圣明啊……”
弘治皇帝看了方繼藩一眼,連連點頭。
這方繼藩……說他有良心,還真是有良心,連自己都以為,這家伙可能偷工減料呢,誰曉得,他竟可靠如此。
弘治皇帝道:“若是人人如你這般,朕何慮之有?怪只怪連朕身邊的人,竟都如此……”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顯得惆悵:“你,好生辦差吧,新城的營造,朕統統托付你了。”
------------
第八百四十三章:定軍山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吩咐兒臣做的事,兒臣便是沒了性命,都要做到底。”
他頓了頓,又道:“兒臣辦事,陛下放心便是,那兩萬兩銀子的修葺費用,兒臣以為,陛下還是別給了,兒臣總能想盡辦法,籌措出來,這新城,關系著大明基業,想當初,文皇帝在北京城營建新宮,遷都北京,以至至今,人人歌頌文皇帝的功業,今日陛下遷居于此,亦不失為雄主,兒臣能為此添一份力量,做夢都是笑著的。”
當然是做夢都笑著的。
分分鐘不知多少銀子上下。
咱們大明貴族、官員、世家、老財、鄉紳,自打洪武皇帝起,就開始一罐罐的攢銀子,他們有的是錢啊。
就算沒錢,不是還有西山錢莊嘛,可以借哪。
弘治皇帝很是欣慰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他可以看出,方繼藩的面上笑容的真摯。
這家伙……忠心二字,是沒的說的。
弘治皇帝頷首,左右四顧:“諸卿,都要以方繼藩為榜樣。”
劉正靜等人,急啊。
這內城,算是沒得救了。
今日回去,多少人會趕著明日去買新城呢?
更可怕的是,今日陛下一番話,已是擺明了,從今日起,到往后不知幾百年,這大明朝的核心,都會在這大明宮,會在這新城。
再加上這新城的房價連漲,天知道到時還搶的著搶不著房子。
只要房子還在漲,又會有多少,哪怕是沒住在新城的人,都會盡力在此置產。
何況,表面上,房價好似高不可攀。
可自西山錢莊借貸起,其實,這首付,不過兩三千兩,而舍得在這附近置產的人,是出不起幾千兩銀子的人嗎?
也就是說,以往甚至在內城都湊不齊銀子的人,現在在這房價高不可攀的新城,卻可輕松籌措出首付,這……才是真正可怕的。
今夜,看來不能回去了,連夜讓人回府,預備銀子,今天……就睡在新城里,明兒清早,他只要開賣,就買。
劉正靜這些人,其實已經顧不上痛罵這該死的房價了,前提是得趕在漲價之前,將房子買了。
……
王不仕心里也震撼了。
他腦子里瘋狂的計算。
瞧這架勢,怕還有可能漲啊,自己還能籌措出首付嗎,得想想,得再想想,怎麼籌,去哪里籌……
弘治皇帝狠狠的夸贊了方繼藩一通,今日,似乎也沒什麼可議之事,現在,救災善后要緊。
于是眾臣只好告退,朱厚照要走的時候,弘治皇帝留住他:“太子等一等。”
朱厚照嚇了一跳,臉色慘然,看著無數人潮遠去,方繼藩早就溜了,眼一花,嗖的一下,沒了蹤影。
朱厚照看著這文武百官紛紛散去,心瞬間涼涼了。
二話不說,直接跪倒在地。
弘治皇帝卻是微笑的看著他:“地上涼。”
朱厚照搖頭:“父皇,地上有地暖呢,暖和,兒臣習慣了,喜歡這麼跪著。”
說著,朝弘治皇帝諂媚的笑。
弘治皇帝居然和顏悅色:“你呀,這麼大了,說有出息,那也有出息,可是性子啊,總是不改。”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還是起來吧,別弄的朕好似是兇神惡煞一般,朕是你的父皇……”
弘治皇帝在說到此處時,磕了磕案牘,加重了語氣:“你我父子,又非是仇寇,何至這般,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朱厚照便賠笑著起身:“父皇,這是兒臣對父皇的敬畏,并非是老鼠見貓。”
弘治皇帝擺擺手:“好些日子沒見了吧,你呀……都來了宮里,就急著要走,沒規沒矩,噢,朕正好,有件事,想要交代你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