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更加深了許多人的焦慮,尤其是老財們,這銀子攢著,不去錢滾錢,就等于是虧死了啊。
原本一潭死水的市場,突然,仿佛有一股銀潮,開始暗波涌動。
方繼藩和朱厚照二人,則開始規劃新城。
既是重新開始,那麼,每一塊土地,要嘛預留,要嘛未來兜售,要嘛,則需建設文教設施,每一塊地,都是有價值的,現在雖只放出了一千套宅子,可得來的首付款,加上錢莊付給了西山建業的尾款,這一千多萬兩紋銀,輕松到手。
一千畝地……嘿嘿……小兒科。
我方繼藩三環之內,有幾十萬畝地呢,當然,不要急,慢慢的來。
這是準備好了吃幾代人的買賣,急個什麼。
更不必說,太子殿下手頭上,三環至五環之間,更不知多少土地,正因為是長久的買賣,所以,勢必要徐徐圖之。
比如方繼藩放出的一千畝,看上去得來的銀子多,可也需投入建設的成本,不只如此,你總還得給他修路吧,說好的學校和醫院呢?
當然,方繼藩可以最后拿個東西糊弄過去,比如說好的瀝青路,事實上就是一個粗糙的夯土路,上頭隨便抹點什麼,比如所謂的醫院,實際上就是一個小診所。
甚至,所謂的暖氣,所謂的落地窗……
這不成。
方繼藩是個有良心的人,他天然具有對歷史的責任感,人或輕如鴻毛,亦或重如泰山,方繼藩選擇了后者。
這規劃圖上,早已密密麻麻的進行了無數次的標注,而后又進行了刪改。
可還是不滿意。
不過,方繼藩道:“人手不足啊,要修這麼多路,這麼多宅子,挖這麼多的溝,還有各個作坊,燒瓷磚的,熔煉銅管的,還有燒玻璃的,現有的這些作坊,遠遠不足,還有磚窯……甚至,將來這麼多人入住,少不得需要大量的家具,誒,難,太難了,還有那采瀝青的,制混凝土,還有……”
方繼藩覺得頭大。
如此浩大的宮城,不但要繼續修建大明宮,還需修建現在的一千套宅院,甚至,未來一段時間,可能還要在偏僻的地方,推出宅院,還有修筑道路,預先建立排水溝,甚至,還需要大量的大理石,這是因為方繼藩建設官署和大戲院以及某些宏偉建筑的需要。
一個巨大氣派的建筑,對于價格的提升是極大的。
倘若檔次不夠,憑啥將來賣人家三萬、四萬、五萬一畝?
卻在此時,有宦官氣喘吁吁的過來:“太子殿下、方都尉,陛下召你們覲見,趕緊。”
朱厚照和方繼藩不敢怠慢,忙是至大明宮奉天殿。
這奉天殿里,所有的簾子全部卷起,透明的落地窗,使這大殿與大殿之外融為一體。
二人脫靴子進去。
朱厚照的腳有點臭,使方繼藩不得不捂了鼻子。
弘治皇帝則坐在金鑾之上,在這里……確實是全新的感受,這使他,已經很討厭那憋屈的暖閣了,他喜歡這奉天殿,寬敞,明亮,溫暖。
可現在,弘治皇帝皺著眉。
他的手里,是十幾份彈劾的奏疏,彈劾的是太子和方繼藩,居然賣地,甚至哄抬地價的行為,他們希望,陛下能夠移駕至紫禁城去,否則,這給臣民們,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十幾個人一齊上奏,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弘治皇帝表現出了極深的憂慮。
尤其是朱厚照和方繼藩這兩個小子,居然在背后搞這個名堂,這令弘治皇帝心涼涼。
怎麼感覺,中了圈套?
“兒臣見過陛下(父皇)。”
弘治皇帝冷著臉,敲了敲案牘上的奏疏。
蕭敬會意,便將奏疏轉送到了朱厚照和方繼藩手里。
二人一看,明白了。
被人罵了。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包工頭,也難免,會被人彈劾啊。
畢竟……這年月,見不得人好的人太多了。
“你們……當真做了此事?”
弘治皇帝冷冷道:“這里頭說的都是真的?朕看了奏疏,就將你們二人召來,就是要問明白,趁著現在大臣們還沒有鬧起來,朕給你們一個機會。”
朱厚照不知咋辦,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二話不說:“陛下,這確有其事。”
弘治皇帝眉頭微微一皺。
你們好賣不賣,非要去賣地,還惹得怨聲載道,且看你們怎麼收場。
弘治皇帝正想說,你們兩個,這又是誰出的主意,誰是主犯,誰是從犯。
卻在此時,方繼藩正色道:“太子殿下圣明哪,正因為太子殿下,才有此奇思妙想。”
嘻嘻……本宮本來就很圣明。
朱厚照一聽方繼藩說自己圣明,心里樂了。
剛要露出笑容,突然臉色微微一僵硬。
不對啊。
陛下現在在問罪,老方說自己圣明,奇思妙想,這啥意思?這是不是說,出主意的是本宮,帶頭的是本宮?背黑鍋的……自然也就是本宮……
我只有三環至五環的地啊,到現在,一個銅板都沒掙著呢。
老方……你坑我……
朱厚照一臉幽怨的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看都不看他一眼。
弘治皇帝一聽,心里說,果然是這個缺德玩意。
于是怒視著朱厚照。
朱厚照一下子癟了,剛要乖乖拜倒,認罪伏法。
方繼藩道:“正因為太子殿下,有此奇思妙想,方才想出了此等利國利民的善政,兒臣……對太子殿下,真是欽佩有加,五體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