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重要的卻是,銀子。
方繼藩幾乎是不惜工本,銀子……他有,且是源源不斷,方家為了造這大明宮,幾乎等同于是將自己的家底,俱都掏了出來。
匠人們開始越來越熟練。
哪怕是設計人員,也開始更善于繪制圖形,他們甚至開始學會在平面和立面的圖紙上,標準了數字,拿著圖紙的工頭們,只一看圖紙,便明白,接下來該干什麼,這里是什麼尺寸,那兒是多少尺寸。
所有的磚石,混凝土,都是現成的,還有附近山上采下來的花石,俱都協同進行,石匠們將無數天然的石頭,變成各種花石,瀝青鋪就的混凝土道路,縱橫交錯。
一座座移植而來珍貴樹木和花卉,在這個寒冬里,雖是光禿禿的,不過大抵花園的雛形,卻已顯露了。
防腐木鋪就的小徑,還有錯落的亭臺樓榭,里頭的修飾,卻已開始內部修飾。
在佛朗機人的幫助之下,這大明宮中,將矗立起一個巨大的鐘樓。
除此之外,便是大量的奇珍異寶,開始運送而來,既有異域之物,又有當下奇珍,方繼藩為此,可謂是操碎了心。
眼看著第一期大部分的宮城已接近尾聲,一方面,是預備第二期宮城,另一方面,便是繼續對這第一期的宮城,進行精雕細琢。
方繼藩打著馬,回了西山,這些日子,連下了數日的雪,積雪足有腳跟厚,下了馬,方繼藩一深一淺的至鎮國府。
一進鎮國府,一股子無煙煤的暖氣便撲面而來,劉瑾正站在門口呢,一見到干爺來,便為方繼藩脫去了還殘著積雪的蓑衣,一面道:“干爺,太子殿下在里頭。”
方繼藩頷首點頭,舉足進去。
便見朱厚照皺著眉。
方繼藩上前,笑吟吟道:“太子殿下在此做什麼?”
朱厚照道:“曾祖母身子又不妥了,本宮去問了安,她又染了風寒。”
方繼藩心里嘆息,周氏這個年紀,說實話,早已過了知天命的時候,現在,完全就靠著后宮驚喜照料在撐著,每一年,對她而言,都是鬼門關。
朱厚照道:“她身子不適,茶飯不思,且這壽辰要到了,得哄著她開心才成。”
方繼藩笑吟吟道:“這個……好辦,不就是壽禮,我建新宮,雖已破了產,家徒四壁,可要置辦一件壽禮,卻還容易。”
朱厚照搖頭:“曾祖母到了這個年紀,再稀罕的寶貝,又哪里不曾見過,送什麼壽禮,想來她都難喜歡。”
方繼藩頷首點頭,表示理解。想了很久:“他愛吃牛肉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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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大壽
朱厚照覺得方繼藩的笑點很低。
于是沒笑。
對于曾祖母的感情,朱厚照還是很深厚的。
畢竟若非曾祖母,自己想來,早被父皇給打死了吧。
他坐著,手撐著臉頰,好端端的一張臉,擠在了一起,變成了豬頭狀。
方繼藩便坐在他的對面,笑吟吟的道:“太皇太后娘娘,她愛聽戲嗎?”
朱厚照一聽,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頭。
方繼藩一拍大腿:“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正需要尋找這樣的知音。”
“啥?”
朱厚照一楞。
方繼藩眼睛發亮:“我們可以唱戲啊。”
朱厚照一愣:“我們……我們能唱?”
方繼藩卻是鼓勵他道:“重要的不是戲,而是唱的人是誰,太子殿下親自唱,足見殿下的孝心。”
朱厚照似懂非懂的點頭:“花了功夫,曾祖母才喜歡?可是……我若是去唱戲,父皇定要暴跳如雷。”
方繼藩心里感慨,這太皇太后娘娘,人倒是和善,她到了這個年紀,還不知何時仙游呢,她待自己也不錯,不妨,就讓她一笑也好。
人家是反博美人一笑。
而方繼藩是三貫奇正之人,身上流淌的,乃是抵制惡俗,且懷有崇高道德使命的血液。
方繼藩博的,乃是老人一笑。
只因人生在世,孝為第一。善待老人,實是理所應當的事。
而且……方繼藩覺得,自己未來,可能得請這位老太太幫一個大忙,這關系著自己的福祉。
方繼藩道:“那我們趕緊……練練。”
“且慢,且慢,我先尋一個戲班子來,嗯,一個徽劇班子,一個昆劇班子,還有……我得想想。”
京劇之所以在后來風靡天下,在于它融合了各地戲劇的長處,最終,圓滿大成。
兩百年后的京劇,其本質,是脫胎于當下的戲劇的。
所以,需將唱腔和調子,以及故事進行改變。
可戲子卻還好找,尤其是有功底的戲子,往往能融會貫通,方繼藩自然無法做到處處精細,可最重要的是,給人嘗嘗鮮。
京劇最大的優勢,還不只如此。
還有服裝道具,漸漸衍生出來了舞臺的效果,在這個娛樂貧乏的時代,卻是一項難得消磨光陰的娛樂。
當然,這京劇最出彩的,乃是它的唱詞。
這可都是傳承了數百年戲曲文化之后,且最終不斷的修訂,打磨出來的故事。
每一個曲目,都很動人心。
因而,京劇的本質,就在于故事,每一個動容的故事背后,足以讓聽著落淚。
畢竟,上一世的人,早已被無數優質和劣質,經典或粗糙的故事所入侵,因而,人們對于故事,是麻木的,許多人看了笑話,支持且不說,竟還罵作者,這等人,直接拉低了社會道德水平,使道德一路滑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