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散亂在這方圓數十里地的韃靼人,聽從了召喚,猶如滾雪球一般,開始不斷的凝聚起來。
最后,這雪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
而在前方,明軍已經開始設起了車陣和拒馬。
想要沖破明軍的車陣,唯一的辦法,就是密集的隊形對其進行沖擊,否則,零零落落的騎兵,幾乎和送菜沒有分別。
這也是為何延達汗顧慮的地方。
因為密集沖鋒,正好給火油罐子有機可乘。
可到了這個份上,哪怕是巨大的傷亡,可眼前的明軍就在眼前,延達汗不得不拼死一戰了。
這是自己全數的資本,倘若這點資本都輸了個干凈,沒有十年、二十年,大漠里,再不可能齊聚如此規模的騎兵。
他深吸一口氣。
此時正是正午。
明軍的車陣早已布置完畢。
張懋騎著馬,帶著他的親兵,到了車陣之后。
他發出了大吼:“中軍為中堅,都隨老子來!”
一聲大吼。
無數的親兵擁簇著張懋至車隊后的盾手之后。
這是韃靼人攻擊最猛烈的位置。
也最容易被韃靼人沖破。
作為主帥,張懋本不該來此,可張懋比誰都清楚,韃靼人的騎軍沖擊,實在太可怕了。
尋常的兵丁,一旦在這里被韃靼人撕出了一個口子,那麼整個車陣,便瞬間潰不成軍。
而自己親臨于此,是因為保護主帥的親兵,幾乎都是明軍的精銳。
自己在哪里,親兵就會在哪里,自己帶著這些親兵在此死戰,亦能鼓舞三軍。
“將老子的旗號掛出來,傳令下去,后退一步者斬!”
他呼喝了一聲,回頭看了眾將一眼:“今日一戰,事關關墻之內,無數軍民百姓的危亡,更是關系到,京師的安危,老子若死了,副將頂上去,告訴所有人,大同的關門,已經關閉了,我們沒有退路,老夫沒有,你們也沒有,不是被韃靼人宰了,便是宰了韃靼人,建功立業。
你們之中,想來有不少,父祖便跟隨著老夫的父祖的老兄弟吧,當初咱們的父祖在一起,并肩而戰,同生共死,今日,老夫和你們,也是一樣。老子希望你們都活著,可是……就算是活,那也該是光明正大的活,挺著胸膛的活。而不是茍且偷生,讓祖宗們蒙羞!各位,珍重,共勉!”
諸將們默然無聲。
其實起初,不少人都有些抱怨張懋出城的。
明軍出城,風險太大了。
可而今,他們俱都深深的看了張懋一眼。
當初曾不可一世的將軍們早已故去,留下來的兒孫們,有不肖者,有貪占權位者,更多的人,早已平庸。
他們依舊還占據著高位。
而如今,到了今日,似乎,那祖先們的英靈,在這一刻,附在了他們的身上。
他們再沒有什麼抱怨了,來都來了,還能咋樣,拼了吧。
“遵命!”
眾人應喏,各領著本部人馬,進入自己的車陣。
一個個軍令,在車陣之中不斷的傳達。
數萬明軍,龜縮于車陣之中,做好了最后的準備。
張懋已帶隊,至車陣的最前,旗幟高高的飄起,他拔出了先父張輔的長刀,小心翼翼用手摩挲著這刀中的鋒芒,抬頭看天,無數飛球飄蕩。
“方繼藩……看你小子了,你別害老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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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炸
韃靼人發起了進攻。
他們的攻擊帶著決絕。
他們似乎自以為自己抓住了機會。
在延達汗的一聲號令之下,頓時,牛角的嗚嗚聲便響起。
數不清的韃靼人,隨即開始發起了攻擊。
數萬鐵騎,分為了三路,一路直攻車陣正中,兩路包抄車陣左右。
轟隆隆,年紀大了的延達汗,只在后壓陣,他遠遠看到無數矯健的騎兵,嘶吼著,騎著快馬,如箭矢一般的飛出,他不禁抬了抬頭,看著那懸在半空中的飛球,露出了冷笑。
今日……一決勝負吧。
…………
大地在震撼。
轟隆隆,轟隆隆,無數的馬蹄聲,令車陣中的明軍將士的心都要跳出來。
這宛如開閘洪水一般的韃靼人,發出的威勢,令他們瞬間生出了懼意。
這車陣,猶如一層紙糊的關墻,怎麼可能抵擋得住,韃靼人的沖擊呢?
大明的邊軍,雖還算是驍勇,可畢竟,自土木堡以來,文官徹底把持了朝綱,以文抑武的局面愈發的明顯,武官想要升遷,必須巴結文人,為了投其所好,竟也學著去舞文弄墨,早就不將操練放在眼里。
無數的官兵,心驚膽顫。
此時,竟萌生了退意。
張懋自是對此,心知肚明。
他的帥旗,已是升騰而起。
他一遍遍的傳達命令:“給老子頂住了,頂住了,不要慌,不要怕。身后的城門已關了,想逃,也逃不走,隨老子破釜沉舟。想做孬種,必死無疑。與賊死戰,或可死中求活,看到了沒有,看看天上,那是飛球營……不要怕!”
傳令兵們,便將張懋的話,傳至陣中個個角落。
“親兵,都跟老子來,再向前靠一些,讓所有人將士們可以看到,老子在陣前!”
張懋此時,胸中悶了一口氣,想當初,自己的大父和父親在的時候,明軍何至于,一見到韃靼人鐵騎,便心生畏懼的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