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流星一般飛出。
而座下的戰馬,依舊揚蹄而起,叩擊著與黃土相映的草地。
葛臺魯大笑,已打起精神,高呼道:“殺了他……”
后頭一個音節,竟是突然凝滯。
這些摩拳擦掌的韃靼人,本早已是躍躍欲試,就等葛臺魯一聲號令。
可一下子……除了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便是一種可怕的安靜。
一枚羽箭,在轉瞬之間,直射葛臺魯的心口。
這羽箭的來勢極大,迅速貫穿了葛臺魯的心臟,且余勢未消,竟是生生的,用著慣性,將葛臺魯刺下馬來。
葛臺魯猶如斷線的風箏飛下去,鐵塔一般的身體,頓時落地,心口……是殷紅的血,浸濕了他胸前的皮裘。
他雙目睜大,不可置信的模樣,到現在……他都無法理解,這箭矢,是自何處來……
而后……葛臺魯氣絕。
韃靼人頓時引發了一次小小的混亂,他們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還有人低頭看著葛臺魯的功夫。
卻又有一枚羽箭破空而來,有人悶哼一聲,瞬間倒地。
韃靼人頓時覺得,頭皮要炸開了。
對面,竟還有如此臂力的神射手。
有人高呼:“殺!”
他們舉弓……
對面的漢軍鐵騎,卻已如旋風而至。
他們隊形齊整,至百步之外,立即變幻隊形,朱厚照斜的拉了馬繩,隨即,以韃靼隊伍為圓心,開始兜起了圈子,他舉弓,搭箭,隨即一枚箭矢射出。
身后無數的鐵騎紛紛張弓射箭。
箭矢瞬間如雨下,一窩蜂的射向韃靼人。
韃靼人此時,竟頗有幾分像散兵游勇,葛臺魯的死亡,令他們顯得有些慌亂,他們忙不迭的張弓,勉強射出一輪箭雨出去,只可惜,漢軍鐵騎在不斷的快速移動,而他們大多馬還未跑起。
漫天的箭雨,足足有上千支之多,瞬間,數十上百人哀嚎著,落馬。
“漢軍弓箭厲害。”
這些人,統統都是百里挑一,朱厚照選人很準,是否精通騎射,他一眼便知。
漢軍之中,在經受了韃靼人的射擊之后,卻也零零落落的落馬數人。
可趁著這一輪韃靼人遭受了箭雨之后,這已逼近七八十步的朱厚照,卻已舍下了弓箭,抽出了長刀。
他激動的……眼睛都已紅了。
無數個日夜,想的就是今日。
他長刀揚起揮舞,自喉頭里發出了暴喝:“隨本宮……殺!”
策馬,戰馬咆哮著,便筆直的,沖向韃靼人的軍陣。
身后呼嘯的鐵騎,揚起漫天的灰塵,刀鋒揚起,在艷陽之下,閃閃生輝。
數不盡的人和馬,渾身熱漢騰騰,各自發出咆哮,好不猶豫的,朝向韃靼人沖殺而去。
李懌和張元錫沒有上前。
這是最佳的射擊位置。
他們左右開弓,一枚枚箭矢射出。
尤其是張元錫,他眼睛死死的盯著朱厚照的方向,但凡有靠近朱厚照的,便一箭射出,那箭矢,如連珠炮一般,一枚枚激射。
而在此刻,朱厚照毫不猶豫的撞入了敵陣,他身邊的韃靼人,一個個倒下,可朱厚照渾不在意,舉起了長刀,瘋了一般的劈砍。
從前的刀術和劍術,在此時全無作用,一刀下去,便是鮮血噴濺而出,可此時,已經分辨不清,到底是誰的血了。
劉瑾嗷嗷叫著,他不敢后退,他很聽朱厚照的話的,無論是現在,還是在歷史上,握刀的手,雖是無力,可勒馬沖入敵陣,手中的刀在虛空隨意揮舞,雖然沒有殺敵,可他這張猙獰的麻子臉,配上他這砂鍋一般的吼聲,卻如猛虎下山。
韃靼人慌了。
先是一個個人被箭矢射倒,還未交戰,自己的首領便已陣亡,再加上他們遠遠低估了這支漢軍的實力,被這麼一沖,頓時七零八落,他們極力想要挽回頹勢,可漢軍已經殺至,他們手中的刀,宛如殺雞一般,一面策馬在敵陣之中來回奔走,一面砍殺。
這些家伙們,都瘋了!
一片片血雨,飄灑在天空。
而數之不盡的鐵騎瘋狂殺至,局勢在轉瞬之間,就已有了定論。
……
“殺啊。”不安分的朱厚照,激動的熱淚盈眶,手中的刀,與對面韃靼人的武器磕撞一起,他氣力大,竟是生生將對面的韃靼人武器擊飛,而后,長刀一斬,對面的韃靼人,臉便被削平了一塊。
…………
一炷香之后,喊殺聲停了。
朱厚照氣喘吁吁,翻身下馬。
腳下,一個韃靼人在呻吟著,捂著自己腹部的傷口,可憐巴巴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上前,用韃靼語道:“給你一個痛快吧!”
朱厚照會韃靼語,甚至他還會梵語,能勉強幾句倭語,似乎……只要他認為大家可能是敵人,敵人的語言,他大抵都通一些。
當然,朱厚照的語言天賦,并非是方繼藩帶來的。
在歷史上,這位大明赫赫有名的明武宗,確實就熟悉掌握了多門語言,朱厚照打小便學習過韃靼語。并且了解回人風俗。正德甚至還親自燒造了很多帶有回文的瓷器。又給自己取名為沙吉敖爛;學西番麻僧教,連帶著梵語,一并學習了。此后,佛朗機人開始和大明接觸,朱厚照似乎對佛朗機也有興趣,也曾學習過佛朗機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