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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換了便衣,帶著一干便裝禁衛,微服出宮。
這京里,依舊清冷。
天花的恐慌,還沒有完全的過去,人們對此,還心有余悸,雖許多人都種了痘,可人們對于這療效,卻有些不自信。
看著這清冷的街道,弘治皇帝坐在轎里,放下了轎簾,心事重重,倘若不是因為這牛痘,將會死多少人呢?可憐這些百姓啊。
可到了西山,卻又是另一番場景,這里對于天花的恐慌,是最先消除的,因而,也很快就恢復了秩序。
屯田所的人,依舊還在屯田,張信帶著人,發現了一種極有一絲的蟲子,叫草蛉,草蛉這東西,個頭很小,卻極有意思,張信和屯田所的人察覺到,這玩意在放大鏡之下,居然是擇幼蟲而食的。
譬如各種害蟲的蟲卵,一只草蛉短短一生所食的蟲卵,竟有數千之多,這是極恐怖的數字,在這個時代,莊稼最大的危害就是蟲害,一旦遭了蟲害,那果樹和糧田,便統統毀于一旦,草蛉幾乎是教害蟲們斷子絕孫的殺手,這玩意繁殖快,且終日都在尋覓害蟲的蟲卵,可以大大的抑制蟲害的風險。
當然,張信主要研究的是,草蛉對于蝗蟲的抑制。
為此,他在一處溫棚里,專門養了蝗蟲,使其繁衍,而后在溫棚之中,又培植了草蛉,其目的,就是要研究,草蛉是否會大規模的尋蝗蟲蟲卵為食,而一旦如此,那麼……那曾鋪天蓋地的蝗災,便可得到及時的遏制。
張信現在也愛隨身帶著一個放大鏡,這東西真是寶貝啊。
有了它,無論是大夫還是張信這等研究農業為生的人,方才能看到原先肉眼看不到的東西。
越高倍數的放大鏡,在西山的需求越高,有人甚至恨不得將他們的視覺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去求索那微觀的世界。
甚至是西山新出來的工學院,也對放大鏡有極大的需求。
肉眼看上去,一個機括,明明是絲絲合縫,可拿了放大鏡一眼,呀,經是這般的凹凸不平,肉眼看上去毫無瑕疵的機械,放大鏡再一看,竟是坑坑洼洼。一些優良的匠人們,找到了一個方法,那就是在沖銑某些特殊結構,且極重要的鐵具時,他們是對著放大鏡沖銑的,因為只有用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發現了問題,才會盡力想辦法,去尋求解決之道。
西山各書院,幾乎是百廢待舉,經歷了一次天花之后,人們依舊各司其職。
而劉文善在明倫堂的授課,也如往常一般,開始。
而今,學文的讀書人,再不只是用籠統的西山書院來稱呼他們,因為這里,已改為了文學院,以此,來區分工學、醫學和聯合了屯田所所設置的農學各院。
自然,在這西山,文學院的讀書人,因為大多數人都有功名,在各院之中,依舊屬于天之驕子。
人們的觀念,是不可能隨便扭轉的。
翰林院的翰林們入文學院學習,劉文善也很年輕,自然也在學習之列,不過他不一樣,在翰林院,他在許多翰林眼里是下官,可在這里,他是老師。
劉文善如常授課。
這明倫堂里,跪坐滿了人。
有翰林,有原本的學員,諾大的文學院,擠了個水泄不通。
在這后門這兒,一臉麻子的劉瑾磕著炒熟的西瓜子,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瓜子,一面身子倚著門,百無聊賴的在此,冷眼看著。
他的天花,好了,他熬過來了,可是在這西山書院被人研究,好無聊啊。
啊呸!一個西瓜子的皮兒自他口里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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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二章:脫離了低級趣味的劉公公
劉瑾可不是浪得虛名。
能在太子身邊伺候,斷然不只是會端茶送水這樣簡單。
宮里有宮里的規矩,幾乎所有聰明伶俐的小宦官,為了將來能分擔一些職務,譬如給太子伴駕,譬如在司禮監等要害地方行走,都需要這些宦官有文化。
宮里的人,想要出頭,是極難的,能進入內書堂里讀書,就是福利之一,誰讀得好,將來的前途才大有可為,正因如此,有不少宦官,學習的極為刻苦。
劉瑾就是其中之一,他讀書還不錯,且再加上人激靈,這才被青睞,送到了東宮,陪伴在太子身邊。
聰明其實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還是,內書堂的教育資源,幾乎所有在內書堂里教授宦官們學問的講師,幾乎都是大明最頂尖的人才,最低的級別,都是未來內閣大學士的候選人,是翰林中的翰林,天下讀書人中的龍鳳,畢竟,要進內書堂讀書,就得入宮,而時常出入宮禁的人,絕不可能是阿貓阿狗。
因而,劉瑾享受到的,乃是天下最好的教育,沒有之一。
這些年,他照顧著太子,許多學問和讀的書,荒廢是荒廢了不少,可他的學識,哪怕是放在讀書人之中,至少也可和舉人同列。
現在不是閑嘛,吃飽了沒事兒做,天天被研究,也煩悶的很,太子殿下又對自己愛理不理,總要打發一些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