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皇帝一意孤行,非要前鋒和中軍先行,這引發了巨大的擔憂。
從前的弘治皇帝,對于大臣們的建議,歷來是愿意聽取和采納的,可近來,越來越開始‘蠻干’起來,臣子們根本攔不住,對他莫可奈何。
出了京,弘治皇帝只一味命中軍急行,中軍走的太快,左右兩翼,也不得不加快步伐。前鋒的張懋一看,哎呀,陛下的中軍都要追上來了,于是,不得不加快了速度,瘋狂的斥候,在沿途各州府游蕩,因為急行,他們需更快捷的打探各處,防止出現可能出現的敵情。
弘治皇帝騎上了馬。
坐在馬上,他氣喘吁吁,尾隨而來的蕭敬一味苦勸,請陛下上乘輿,可弘治皇帝卻是大手一揮,以至于,一日騎馬下來,便覺得兩側的大腿被磨破了,淤青了一塊,他咬著牙,讓人用熱巾敷了,方才緩解一些。
此時剛剛扎營,歐陽志沒有去吃飯,他的右手,還是被包扎的像個豬肘子。
弘治皇帝道:“卿家的兩股沒有磨破嗎?誒……要不要也敷一敷?”
歐陽志道:“陛下,臣久習弓馬,已是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異常。”
弘治皇帝感慨;“當初聽說太祖馬上得天下,今日方知,人在馬上,何等艱辛……”他情緒不好,郁郁不樂,若不是天色要黯淡,他甚至還想催促中軍再急行數十里。
歐陽志看了弘治皇帝一眼:“陛下,想來為太子殿下,心急如焚吧。”
“這個小畜生。”弘治皇帝痛罵:“當初若知道他是這般,真恨不得溺死他。”
罵了一通,也沒有解恨,卻是突然一嘆:“可即便是畜生,也有舐犢之情啊,太子再頑劣,他也是朕的兒子,是朕的骨肉,他調皮,是朕疏忽了他,沒有將他教育成才,這是朕的責任。
他總是一意孤行,急于立功,朕在想,或許是朕真的錯了,朕有時,對他過于苛刻,總希望他能做個完人,這壓力,太大了。他畢竟,還只是個少年郎,怎麼承受的了呢?朕未成年的時候,吃了許多苦,所以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可他自幼被朕和她的母后溺愛,可現在長大了一些,朕卻又期待他能做個好太子,如朕做太子時一般,這……”
弘治皇帝說罷,搖搖頭。
“是朕錯了,既然錯了,就要彌補,朕得將他找回來,他不能死啊。”
歐陽志道:“有恩師在,殿下一定不會有事的。”
弘治皇帝一直奇怪,為啥歐陽志在得知太子和方繼藩跑去了南昌府,他一點都不急,現在聽了歐陽志的話,弘治皇帝不禁道:“卿一點都不擔心?”
歐陽志搖頭:“恩師不會有事。”
“倘若有事呢?”弘治皇帝不滿意這等干巴巴的回答。
歐陽志如復讀機,還是那等稍稍卡殼的那種:“恩師不會有事。”
弘治皇帝絕望了,他放棄了繼續詢問,只道:“朕要早些就寢,明日,還要趕路。”
他一聲嘆息,心事重重。
……
大帳之外,馬文升眼里布滿了血絲,有點上火,因為大軍出來的太急,兵部的準備不夠充分,預備的帳篷不足,糧草,也大多都是庫中的陳糧,各處的軍將,圍著他,七嘴八舌的叫苦。
馬文升既不敢說,你們找皇上去,這怪不得本官。又不能說,你們吃*去吧。
卻只好和顏悅色:“共體時艱,共體時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哎……”
好不容易掙脫開這些軍將,帳篷不夠,他和張升同住一個帳子,掀開簾子進去,便見張升背著身,抹著眼淚,馬文升又嘆息:“這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張公,別哭了,哭了也哭不回來。”
張升眼淚泛濫出來:“負圖,你這就不知了,吾兒有腿疾啊,去了南昌府……哎……寧王狼子野心,一旦察覺了他們,豈會輕易放過?”
馬文升不想聽他嘮叨,白日伴駕的時候,他聽弘治皇帝碎碎念已念的夠多了。
太子擅自去了南昌的事,乃是機密,只是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因而,陛下也只能跟有限的幾個人說,自己是受害者啊。
“天哪。”馬文升錘著自己心口:“上蒼不仁,怎麼現在的孩子,都這麼鬧心啊。養兒莫若養犬。”
張升幽怨的道:“吾兒非犬。”
馬文升已是疲憊不堪,陛下只管著出征,自己卻需居中調度,且這中軍,乃勇士營和金吾衛,不在兵部尚書的管轄范圍內,人家可不像京營那般,跟他這兵部尚書客氣,住的不好,吃的不飽,是要罵娘的,且又走了一日,累得一塌糊涂,索性不理抽泣的張升,靴子也不脫,倒頭便睡,一會兒,便響起了鼾聲。
張升也只好憂心忡忡的,伴著這鼾聲,勉強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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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送到,今天起得太遲了,又查了一點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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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英國公有喜了
張懋率先鋒驍騎一路急行,等大軍至河南,剛剛歇下,需等斥候回報,方可繼續南下。
張懋出自武官世家,雖是現在情勢,萬分緊急,卻依舊還是一絲不茍,半分不敢怠慢,絕不敢貪功冒進。
到了大帳,他解下了衣甲,便召眾將到了大帳。
張懋一臉疲憊,眼睛卻死死盯著輿圖,他心里,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倘若是太子殿下遇害,那麼,陛下勢必龍顏震怒,這時,就絕不是安慶決戰了,畢竟,畢竟絕不會容許,等寧王的水師順江而下,奪取安慶,原本張懋預定的安慶決戰落空,那麼,勢必要急攻南昌,一旦如此,只怕朝廷的損耗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