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看著地上的酒,香氣撲鼻,真是可惜了啊。
不過見王金元手足無措的樣子。
而朱厚照卻是樂得看戲一般。
方繼藩眉一挑。
手里一松,卻是哐當一聲,手里的杯子落地,那杯里的白水頓時灑了出來。
劉瑾和王金元一呆,都朝方繼藩看來。
此時,方繼藩頓時怒氣沖沖的豁然而起:“劉瑾,你這狗奴,方才你一吼,嚇得我將這一杯百二十年的陳釀的白水都灑了,要嘛賠錢,要嘛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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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漢道昌
劉瑾震驚了,他瞠目結舌的看著方繼藩。
四目相對。
劉瑾兇惡的目光,漸漸變得溫柔。
而方繼藩的目中,卻帶著痛心疾首。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劉瑾想明白了,他啥都沒說,啪嗒一下,順勢跪下。
“奴……該死!”
方繼藩惡狠狠的道:“這是我大父的大父,在弘治十一年釀的白水,平時我都舍不得喝,俱有美顏養腎的功效,現在,就這麼砸了,說吧,咋辦?劉瑾啊,你做人做事,就這麼不小心?虧得平時,我還很看重你,成日在殿下面前,說你的不易。誰料你竟是這樣的人,我方繼藩還能說什麼?”
劉瑾……哭了。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方繼藩坐下,架起腳,瞪著他:“滾!“
劉瑾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磕頭:“多謝都尉寬宏大量。”
方繼藩嘆息一聲:“我無話可說,哎,勸你善良啊。”
“……”劉瑾有點丟魂了,腦子里開始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方繼藩一拍桌幾:“滾一邊!”
“是,是。”
王金元才松了口氣,很是感激的看了方繼藩一眼。
跟著少爺,就是有歸屬感。
遇到了事,不必怕,自己只需怕少爺一人就可以,其他的人,看都可以不看他們一眼。挖空心思的為少爺辦事,辦好了,這輩子就和衣食無憂了。
“少爺,有貴州來的家書,出事了。”王金元凝視著方繼藩。
方繼藩一聽貴州,又說出事,不由道:“何事?”
王金元道:“貴州士人禍亂,糾結數萬人,不,他們號稱是十萬,攻陷了一處州府,其中有一人,自稱為阮曄,乃是安南國宗室,自稱自己為安南皇帝……”
方繼藩聽罷,皺起眉來。
號稱十萬。
管他到底是什麼。
可安南初納大明的疆土,本來就民心不穩,許多安南人,又桀驁不馴,現在……果然,當初文皇帝征安南時的一幕,又重演了。
這些安南人,卷土重來,顯然,不甘成為交趾布政使司治下之民。
方繼藩忙將書信取了來看,細細看過之后,朱厚照聞訊,已放下了筷子,急匆匆的趕過來。
這封家書,乃是方景隆焦頭爛額之際,急送入京的。
方繼藩將書信放下,和朱厚照對視一眼。
朱厚照道:“區區數萬叛軍而已,給本宮三萬精銳,便可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方繼藩搖頭:“問題沒有出在這里,關鍵之處就在于,若是這變亂不立即彈壓,其他不滿的人,會紛紛加入。到時,這叛亂的人數,只會滾雪球一般廣大,一個月后,可能就是號稱二十萬,一年之后,就是號稱八十萬了。”
變亂的可怕,方繼藩是最清楚的。
研究歷史,一個根本的問題就在于,一旦大的叛亂發生,若是沒有及時制止,官軍為了進剿,且不能迅速撲滅,勢必會給叛亂地造成巨大的負擔,會有越來越多的良民,因為戰火,最終一切化為烏有,到了那時,他們能怎麼辦?只好跟著一起反了。
朱厚照忍不住道:“這樣說來,必須得看你父親了,你父親若是能迅速平叛,便能彈壓,可若是遲了,局勢只會急轉直下?”
方繼藩頷首點頭:“不錯,正是如此,不過,交趾地域廣大,而明軍有五萬人駐扎在那里,分駐在各州府,家父要平叛,就必須調兵遣將,只怕到了那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朱厚照皺眉:“這樣,豈不是和當初一樣?”
是啊。
和當初一樣。
想要制服安南人,還真是不易。
拿下安南很難,而徹底使他們歸順,更難。
方繼藩道:“還有這里,起初動亂的,乃是一群士人,可見,這些士人,對我大明,離心離德啊。咱們大明試圖教化交趾士人的一切努力,算是前功盡棄了。”
朱厚照忍不住道:“那王守仁,看來也不過如此。”
方繼藩搖搖頭,他不相信是王守仁的責任,畢竟他只是副提學,而且……王守仁這個孩子……啊,不,他已不是孩子了,總之,方繼藩絕對不相信,王守仁如此的渣。
方繼藩深吸一口氣,看著朱厚照:“陛下若是得了急報,指不定,又要吐血了呢?”
朱厚照吁了口氣:“主要是父皇吃的牛肉太少,身子不結實,若是如本宮一般,天塌下來,也能氣定神閑。”
方繼藩樂了:“有道理,他娘的,看來,得想想辦法才是。”
………………
交趾。
占城內外,風平浪靜。
王守仁依舊在這占城書院里教學。
慕名來此的讀書人、販夫走卒、商賈、農夫,越來越多。
整個交趾南部諸府,俱都知道,在這里,有一位先生,他不但免費傳授你雅言,而且還教授你學習文字,講授道理。
起初,有許多不滿大明統治的人,試圖刺殺王守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