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哪怕勉強能拉開弓,手臂也難免顫抖,毫無準確性可言。
這……是機會。
只要自己在這個時間間隙里,走到了兩百五十步內,以自己百步穿楊的箭術,對方必死無疑。
赤術發出了怒吼,他開始向前疾奔,他熟悉弓馬之術,自然清楚,自己可以爭取到這個時間。
而城樓上,所有人都屏著呼吸。
當張元錫射出一箭的時候,人們才意識到,張元錫并沒有想象中那樣簡單。
張升的心,已提了起來,他睜大眼睛,眼里布滿了血絲,取了一個新的望遠鏡,死死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嘴唇哆嗦著,眼淚嘩啦啦的流下來,心里……不禁默默的在祈禱。
而那阿卜花在震驚之后,隨即松了口氣,沒有射中,那麼,接下來……就是機會了。
此人,臂力非凡……可惜……還是太急躁了,他該讓五太子靠近一些再射的,現在卻平白了浪費了這大好的時機。
接下來,該五太子出場了。
可是……
在隨后,阿卜花臉色一變。
因為此時,張元錫已不徐不慢的,自箭箱里,又取出了一枚狼牙箭。
他臉色平靜,很穩。
他就如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獵手,并沒有因為第一箭的失誤,面上有任何的波動。
接著,他彎弓,搭箭。
箭簇的方向,對準了三百步外的赤術,那箭尖,鋒芒陣陣。
方才的第一箭,雖是失誤,卻給了張升調整的機會,他射偏了,可能是因為這是無風的環境,和平時自己聯系時,不一樣,所以,正也好可以調整。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預判,因為赤術是移動的,赤術為了抓緊時間,會直線而行,而他的速度……也必須經過精確的計算。
關于這些,張元錫已有過無數的感悟。
他微笑,或許是第一次真正的拋頭露面,他反而顯得出奇的平靜。
我叫張元錫,我有一個父親,可這無關緊要,我來這里,是要學習我的叔父,他身患腦疾,依舊名震天下。而我……也將讓天下人永遠的銘記我的大名!
人們一下子又嘩然起來。
又要射?
這才多久功夫啊。
尋常人,怎麼承受的住,他的手臂,難道不酸麻嗎?
二連射!
那狼牙箭,如飛蝗一般,射出,威勢更足。
破空的狼牙箭呼嘯著。
而張元錫卻再沒有去看自己是否射中目標,因為對他而言,這沒又意義,射出去的箭,自己已經無法主導了。
與其如此,他需去做更有意義的事。
所以,他微微的躬身,從箭箱里,繼續抽箭。
那破空而來的第二箭,徹底讓赤術感覺自己要瘋了。
這……不可能……
這是連射,對面這個瘸子,到底是如何做到?
那如飛蝗一般的箭矢,已是轉瞬而至。
赤術下意識的……想躲。
可一切都……遲了。
在他的瞳孔里,倒映著箭簇的鋒芒。
電光火石之間,赤術悶哼一聲,這該死的箭矢,竟是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大腿。
呃………啊!
赤術嚎叫。
那狼牙箭,竟是生生將他的大腿貫穿。
鮮血淋漓的箭頭,帶著無以倫比的力道,直接自他的大腿貫穿而出。
赤術搖晃著,疼……疼的厲害,他拼命的想要向前蠕動,現在……他也一瘸一拐。
他是大漠中的漢子,早已將各種刀傷、箭傷,當做家常便飯,他咬著牙,忍受著這無以倫比的劇痛,幾乎是拖拽著這殘破的腿,依舊……向前一步步的挪動。
他要走下去,要靠近這個該死的瘸子,一定要殺死他。
我赤術向長生天所賜福的父汗起誓,一定要手刃自己的仇敵。
城墻之上,沒有歡呼。
許多人已看清了這一幕,可是現在……卻是出奇的沉默。
除了氣喘如牛,撲哧撲哧的赤術。
更可怕的……開始了。
遠處……
張元錫并沒有理會第二箭是否射中,因為,第三箭已搭在了弓弦上。
他心如古井無波,腦海里,只有方繼藩,這個鼓勵自己走出家來的叔父,這個教會自己,人生可以如此繽紛多彩的人。
此刻,張元錫的血,沸騰了。
那潛藏在心底深處,因為腳疾而死死壓在體內的巨大熱血,在這一刻,統統的迸發了出來。
渾身的每一塊肌肉,宛如都成了一張弓,狼牙箭非是自鐵胎弓射出,而是源自于自己身體的力量。
三連射!
嗤……
箭矢入肉。
這一箭,直中赤術的肩窩。
赤術身子,生生的被狼牙箭強大的力量狠狠一震,身子后仰,以至雙腿,下意識的想要穩住自己的平衡,可雙腳劇烈一動,那腳下的疼痛,瞬間讓他臉色煞白,疼的要昏厥過去。
緊接其后,是那肩窩處,肩骨碎裂的聲音,狼牙箭的箭尖,好似鑿穿了他的肩骨,血霧噴灑而出。
此時……赤術流出淚來。
手中的弓,哐當落地。
三連射,這是三連射。
如此巨大的力量,如此強硬的弓,一個人,是怎麼做到三連射的。
自己這一輩子,都在學箭啊,每日至少開三十弓,開三十弓,尚且無法做到三連射,可這個瘸子,這個該死的瘸子……他如何做到的?
其實他不知道,對面那個瘸子,是自小做數千上萬個引體向上的人,他必須得靠手,來取代自己的四肢,他每一次,雙臂死死的將力量灌注在拐杖上,接著,再借由拐杖將自己的身體撐起,這種鍛煉,對他而言,都是習以為常,他練習臂力時,就如人們穿衣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