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要對射,生死勿論!”
“呀,這下遭了,這韃靼人,只怕是想要名正言順的殺咱們西山書院的讀書人。”
與此同時,那內城的城門也已打開,等了很久,那門洞里也不見一個人影。
嗯?人……還沒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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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九章:那一箭的風情
門洞里,依舊是黑乎乎的一片,一個人影都沒有。
城墻上的人,顯然已經有些等待不及了。
人們議論紛紛。
已過了這麼久,還沒出來?
此人是誰?
莫不是那王守仁,自交趾趕了回來吧?
就在這議論紛紛之中。
其實在這門洞之后,無數守衛在此的差役和五成兵馬司官兵,個個目瞪口呆。
因為他們看到的,是一個瘸子。
瘸子背著鐵胎弓,同時,還背負一個箱子,不錯,是箱子,而非是箭壺,箱子里,統統都是箭矢,一桿桿狼牙箭露出了箭羽。
這狼牙箭分外的粗壯和沉重一些,是專門為鐵胎弓而制,尋常的箭壺裝不了多少,索性,便背了箱子來。
張元錫有些緊張,他看到一雙雙眼睛,這些人看向自己時,時刻的盯著自己的腿腳。
面對這些目光,張元錫不禁心里有些沉。
這是某種輕視、懷疑的眼神,令張元錫很不舒服。
他拖著腿,繼續蹣跚而行。
每前行一步,都很慢。
這一路,也很長。
等他穿過了門洞,緊接著,一步步走出門洞時,他抬頭,看著這四面高墻的甕城,而在高墻之上,已是人聲鼎沸,無數人忍不住歡呼起來。
無論如何,他是大明的射手。
人們下意識的沸騰,紛紛叫好。
是否技不如人不重要。
重要的是,人家有勇氣,和韃靼人比試他們最擅長的弓馬。
張元錫覺得有些眩暈,看著那高墻之上的人潮涌動,聽到無數的歡呼,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繼續拖著他的腿,一瘸一拐,朝向對面的韃靼五太子赤術走去。
歡呼聲漸漸停止了。
直到這時候,人們卻才發現了什麼一般。
有人突然道:“是個瘸子,怎麼是個瘸子。”
一下子,人們嘩然。
許多人生怕自己看的不夠仔細,紛紛的抬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果然……
那張元錫一瘸一拐的樣子,行走的仿佛很艱難。
“怎麼是一個瘸子和韃靼人比箭?”
“是不是搞錯了!”
人們同情的看著甕城中的張元錫,而在張元錫的身后,巨大的城門,開始緩緩的合上。
城樓里,也已亂成了一鍋粥。
“是瘸子。”一個禮部官員大叫。
這不是開玩笑嗎?
面對的可是韃靼人的五太子,大明派出的,卻只是一個瘸子,瞧他腿腳不便的樣子,這麼一瘸一拐的在甕城里蹣跚而行,簡直就像一幕滑稽劇。
朱厚照和方繼藩卻是氣定神閑,他們對視一眼,都樂了。
好戲,要開始了。
那禮部尚書張升高坐,其實對于甕城內的比斗,他并不太關心,畢竟他是文臣,此等武人的伎倆,有什麼好看的?
可一聽眾人齊聲說著瘸子二字,張升臉沉了下來。
他這輩子,平生最恨的便是瘸子兩個字。
瘸子怎麼了,瘸子吃你家大米了?
派出了一個瘸子?
嗯?這倒有些心意了。
方繼藩此人,還算是聰明哪。
對付韃靼的五太子,派出一個瘸子出戰,就算是輸了,那也是韃靼人勝之不武,顏面無光,無論最后結果如何,大明中還保住了體面。
若是僥幸勝了的話。
不對,想來方繼藩派出瘸子的本意,就壓根沒打算勝吧。
不不不,這是細枝末節,總而言之,大明的臉面,重要。
只是,這瘸子,從哪里找來的?
張升說著,不疾不徐的取出了望遠鏡,當他的眼睛落在了張元錫身上時,張升那謙和的笑容,頓時凝固,他深呼吸,死死打量,內心的狂躁,久久不能平息。
張升覺得自己看錯了。
望遠鏡的鏡片之后,他瞳孔開始放大,最終……確定了。
是他兒子。
望遠鏡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鏡片摔了個粉碎。
張升打了個冷顫,一臉鐵青。
一個官員道:“張部堂,張部堂,這是怎麼了,張部堂,您說話啊。”
看著渾身僵硬的張升,眾人紛紛涌上來,表示關切。
“戳達姆娘!”張升發出了怒吼:“那是我兒子,那是我兒子,來人,快,快停止,開了門,派出騎手,將我兒子救回來!”
張升說著,人已朝著女墻撲去,腿已架上了墻,幾乎要翻過女墻,從這城墻上翻身跳下去。
這高聳的城墻,一旦躍下,定會粉身碎骨。
還好這里人多,眾人忙是將他扯住。
張升顧不得體面了,騎在女墻上,高呼道:“救人啊,救人啊,方繼藩,你缺德不缺德啊,我哪里得罪了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我造了什麼孽啊,快,快下去救人啊,再不救人,就來不及了!”
此時,所有人盯著方繼藩。
方繼藩面如常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這……
確實有點缺德了。
張部堂就算得罪了你,也不至于如此啊。人家就這麼個兒子,你要讓人絕后嗎?這事太不地道了。
張升接著滔滔大哭。
可那阿卜花見狀,臉色卻是鐵青。
居然派出了一個瘸子。
這可是五太子,是咱們韃靼的神射手,是長生天眷顧的大可汗的兒子,對方,竟只派出了一個瘸子,來羞辱五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