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人的一切簡直,都是以木質為主,畢竟這安南,本就多木材,巨木無數,這些木屋連片,本就極容易醞釀火災。
好在安南雨季較多,濕氣大,因而,想要引發大火,卻很不容易。
可是火油卻不同,火油是不畏濕氣的,這火油尋常的水,根本就無法撲滅,那一瓶瓶燃燒彈從天而降,炸開,火油濺出,起火,開始燃燒,附近的木材被烤干,隨即引燃。
而那漫天的飛球趁著夜幕,徐徐的出現時,其實巡夜的安南官兵,已經徹底的懵了,他們抬頭看天,星星和月亮已被無數的飛球所遮蔽,這一個個飛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緩緩的移動,隨即,無數的燃燒瓶落下來,火油四濺,木質的建筑瘋狂的燃燒,大火蔓延全城,根本沒有救火的可能,且這飛球,故意出現在了上風口位置,這漫天的煙塵,倒是避了過去,即便避不過去,飛球故意會攀高一些,上頭的飛球隊員,會戴上專門的口罩,這等口罩,乃是上一世防毒面罩的原型,雖是簡陋一些,可對防煙霧,有一定的效果。
四面八方的飛球,紛紛出動,這飄蕩在天空,龐大的怪獸,猶如安南人的夢魘一般,且早有數十艘飛球,不斷的旋轉著木質的舵輪,朝著皇宮的方向而來。
黎漴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明軍……果真從天而降……
可怕的是,他們壓根就沒有降落,下頭的一切飛矢,根本無法對他們有效攻擊,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那滾滾的煙塵,使人窒息,許多人不是被燒死的,也不是被燃燒瓶炸死,而是生生被濃煙熏死。
潮濕的木質樓房,被大火引燃,瞬間的產生巨大的濃煙,這濃煙比之大火,更為致命。
那城內的營房里,絕大多數安南士兵還在安睡,他們聽到了喊叫,猛然驚醒,等他們拿著武器,沖出了帳房,看到這一切時,卻發現,根本沒有敵人,有的,只是天上飄蕩的飛球,四面八方,都是大火,都是沖天的濃煙,而此時,烏壓壓的飛球已至,無數的燃燒彈落下,炸開,有人倒下,火油燃著了帳篷,官兵們驚恐的喊叫,他們想要躲避,卻無處可躲,因為四處都是濃煙,都是大火,還有那時不時從天兒降的可怕瓶子。
巨大的濃煙已至,擁擠在此的數千上萬人拼命的咳嗽,他們已分不清方向了,沒頭蒼蠅一般的亂奔,相互撞擊在了一起,更多人,昏厥在地,偶爾,會有幾個火人發出凄厲的大吼,手舞足蹈的狂奔。
城門只有四處,而且一到了夜里,城門便緊鎖,許多人瘋狂的涌到了城門口,妄圖逃出生天,卻發現,這原本用來抵御明軍的巨大城門,根本無法打開,它,反而成了困死安南人的天然屏障。
“開門啊,快開門啊。”
人們嚎叫著。
雖然就在白日時,他們還信誓旦旦,要讓明軍嘗一嘗他們的厲害,要讓明軍,重蹈當初覆轍,他們甚至耀武揚威,認為區區明軍,會如數十年前一般,倉皇撤軍,可現在……
擁擠在這城門處的數百上千人,終于被濃煙和火焰所席卷,隨即,無數人一個個倒下,宛如被收割的麥子。
黎漴抬著眼,他徹底的懵了。
宮中已經大亂,那此前還在那里大聲撻伐北朝的翰林,嚇癱了過去。
其他人想逃,卻發現,這宮城四周,哪里還有地方可以逃脫。
黎漴身子在顫抖,顫抖的厲害,他喉結滾動,無數的宦官,已經沒人搭理他了,早已散了個干凈。
數十飛球,已至宮城上方,開始攻擊。
飛球上的飛球隊員,十分熟練的開始丟下了一個個燃燒瓶,在操練之中,他們也只學會了這個,他們帶著護目鏡,帶著防煙的口罩,甚至根本不需進行瞄準,將藤筐里所有的燃燒瓶,統統丟下,隨即,他們開始升空,一旦燃燒瓶丟盡,便不需盤桓,需立即返航,他們輕車熟路的抵達南風的對流層,直接飄蕩。
一個個飛球,完成了任務,不斷的升空,升空的飛球越來越多,在他們的腳下,整座城市都在燃燒,瘋狂的燃燒,那漫天的大火,噴吐著火舌,巨大的建筑,直接化為了一團火焰,四處都是燃燒之后的噼啪聲,一座座曾屹立了百年的建筑,轟然倒塌,濃煙滾滾,彌漫在整座城市,那曾經的軍營,瞬間已成灰燼,升龍城的宮殿,也開始竄出無數的火焰,天御寺、太清宮、萬壽寺統統火起,五鳳星樓、乾元殿、龍安殿、龍瑞殿統統化為烏有。
狂風搖曳著火,不斷的噴出烈焰,哪怕是那城墻之上的木質城樓,也開始熊熊燃燒。
火焰燃燒之后的灰燼,如雨一般的灑落,這灰燼,便薄薄一層,覆蓋在了整座升龍。
飛球已升上了天空,最終,一個個銷聲匿跡,可是……在升龍,依舊沒有了星辰和月亮,此前是被漫天的飛球所遮擋,而如今,卻是滾滾的煙塵所遮蔽。
飛球之上,楊彪取出了肉干,拒絕著,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迎著大風,他解開了褲帶子,撒了一泡尿,才吁了口氣,取下了防煙的面罩,大口的呼吸:“戴著這個玩意,真是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