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也需防范于未然,天災人禍、天災人禍,有了天災,便必定會有人禍,自古以來,盡是如此……”
眾人依舊沉默,這時候,就必須內閣首輔大學士拿主意,且絕不容質疑了,情況緊急,哪里還有七嘴八舌討論和爭議的必要,內閣諸部,需擰成一根繩子,一切以劉健馬首是瞻。
卻在此時,外頭有人道:“報,西南急報,我要見劉公,劉公何在?”
“快請。”
顯然……又有快報來了,且還是十萬火急的奏報。
劉健的話被打斷,他皺眉,怎麼又有奏報來了,是叛亂了,還是出了什麼事?
他呷了口茶,勉強使自己定下神。
片刻之后,便見通政司左通政官劉赫大步流星進來,此時這劉赫,也懶得講什麼規矩,凜然道:“劉公,十萬火急的奏報,貴州來的……乃平西侯親書!”
“……”
平西侯親書。
不是說……平西侯已經病入膏盲嗎?
瘧疾……到了嚴重的地步,理當是高熱不退,渾身無力,嘔吐不止,據說連平西侯巡營,幾乎都是被人抬著去的,怎麼可能,還能親自修書?
這句話,有點侮辱智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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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天幸也
雖是覺得匪夷所思,可劉健卻深知事關重大。
任何一個來自于貴州的奏報,都不可怠慢。
更何況,還是平西侯親自送來的消息。
劉健伸手:“取來!”
奏疏送至劉健案前,劉健忙是取了來看,這一看,眼睛卻都直了。
劉健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奏疏在他的眼底,看了一遍又一遍。
謝遷急了:“劉公,到底如何了?”
劉健沒反應。
謝遷道:“劉公,出了什麼事?”
其他諸人,也一個個憂心忡忡的看著劉健。
劉公歷來穩重,現在突然失色,一定有緣故,難道……真發生了可怕的事?
劉健努力的使自己的呼吸均勻一些,臉色蒼白,抬頭:“這封奏疏,確是平西侯所書?”
“……”
內閣之中,落針可聞。
劉健繼續道:“平西侯的疫病,已治愈了!”
“……”
許多人臉色一松。
這是喜事啊。
平西侯守備貴州,一旦出事,難免令朝廷擔憂,現在他痊愈了,有什麼不好。
不過張升卻是一臉的狐疑:“不對,此前聽說,平西侯重病,這疫病,一旦加重,幾乎是九死一生,根本扛不過去的,平西侯怎麼會病情加重之后,又神奇的痊愈了呢?老夫有一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這一切,怎麼都像是苦肉計,老夫甚至懷疑,平西侯根本沒有染上疫病,之所以報病,或許是因為……公主殿下下嫁之事,又或者,是想要顯現忠義……這是障人耳目的戲法……”
此言一出,有人不以為然,認為張升的想法,過于陰暗。
也有人若有所思,這……還真有可能,否則,病重之后,轉眼之間,又活蹦亂跳,這怎麼解釋。
劉健搖頭,苦笑:“不,張部堂所言,實是誅心,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部堂,痊愈的人,不只是一個平西侯,而是數百上千個病重的將士!”
“什麼?”張升等人臉色變了。
“劉公的意思是,這疫病,竟是可以根治。”
“是的!”劉健瞬間,眉飛色舞起來:“老夫所震驚的,就是如此,數百上千年來,西南乃至東南瘧疾之癥,無藥可醫,每一次發作,都是死傷無數,不知多少軍民,死于非命,朝廷將此,當做是天災處置,所能做的,只是在疫病發生之后,嚴防死守,免得天災之后,發生人禍。
可是現在……竟有神藥,可以將此病根除,你們說,這是何等大的功德啊。”
李東陽、馬文升等人大喜:“這是哪里來的藥?”
“方繼藩!”劉健一字一句道。
所有人沉默了。
方繼藩……這家伙……到底肚子里藏著多少東西啊。
這家伙,能讓太子枯樹生枝,能割了陛下的腰子,還能使陛下活蹦亂跳,可現在……這個家伙,居然……
“誒呀!”謝遷激動的道:“這豈不是……活人無數?”
“對,是活人無數!”劉健很是感慨,他對方繼藩沒有惡意,畢竟自己的兒子,現在就是方繼藩的跟屁蟲,現在已高中狀元,入了翰林,可從翰林院下了值,還是不著家,成天往西山書院跑,在西山書院,學習新學的經世之術,一年到頭,也見不著一回人,劉杰是有妻子的,還有一對兒女,可這老父不管,妻兒也不顧,成天如癡如醉,這真是將方繼藩當爹了。
可對于方繼藩,劉瑾又有佩服,這家伙……還真是活人無數啊。
劉健挑眉,激動的道:“貴州的災情,已經開始緩解,方繼藩自稱,這疫病,乃是通過蚊蟲傳播,因而各衛都在滅蚊,果然,這幾日,極少再出現新的病患了,他的藥,對重癥有奇效,貴州上下,已經安定下來,除此之外,云南、廣西諸地,也已派了人,傳授這救治之法,總而言之……朝廷的心腹大患,算是解除了,這真是列祖列宗庇護,朝廷有幸啊。”
內閣里,上下人等,俱都長長松了口氣,甚至人群里,有人發出一個聲音:“歐耶!”
眾人朝著聲源處看去,卻是不太起眼的翰林大學士沈文激動之下,忍不住發出的聲音。
見許多眼睛落在自己身上,沈文才醒悟過來,臉一紅,忙解釋道:“這……這是吾子那兒學來的,他說歐耶乃高興之意,咳咳……八成是犬子,自方繼藩那兒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