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嚇的臉都變了,忙不迭的頷首點頭:“奴婢省得,奴婢曉得的。”他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要不,請劉公公,去代查一下起居注,這事,還得讓劉公公知曉。”
周公公樂了:“咱本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這事,咱不去,你去吧,劉公公在養病呢,脾氣火爆,前日有人給他遞茶的的那個小六子,就因為這茶稍稍燙了那麼一丁點,便被劉公公揪著打了個半死,您也不想想,這火爆脾氣,真真像極了太子殿下,你去問吧,看他打死不打死你。”
小宦官打了個哆嗦,干笑。
卻在這時,有個宦官進來,高聲道:“周公公,周公公,這兒有個嬤嬤您得看看,都二十七八了,非說自己吐得厲害,身子有些不一樣,竟和有喜了一樣的癥狀,她說……”
“說個屁!”周公公氣定神閑:“不必看,就是染了一些風寒,帶回去,讓她多喝一點熱水。”
周公公罵完了,才轉過頭對這小宦官道:“看見沒,第七個了,還是喜脈嗎?嚇,我周某某在東宮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成日看這些婦人病,他們不煩,咱還煩呢,以后別送這等病的來了,不過就是經血不調的事,教她們平時多喝喝熱水便是了。”
周公公罵完了,便坐下,愜意的喝茶。
他只是個尋常的宦官,而太子被環切的事,本就關系到了機密,有限知道的幾個人,誰敢拿這個出去碎嘴,周公公之所以如此言之鑿鑿,卻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太子殿下兩年多沒動靜,若是僥幸一人有喜了,還說的過去,這……這他娘的第七個了。
信就出鬼了。
………………
坤寧宮。
朱秀榮抱著方小藩,方小藩伸出手,想要試圖抓住朱秀榮的下頜,朱秀榮便笑。
方小藩已長大了許多,可以坐起了,口里咿咿呀呀的發出各種古怪的音節。
張皇后卻正襟危坐。
那宦官劉政匆匆而來,拜下:“娘娘……”
張皇后抬頭,不露聲色的道:“東宮那里,可有什麼事啊?”
劉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旁的朱秀榮和方小藩。
朱秀榮似察覺出什麼,俏臉微紅,便一手抱著方小藩,一手捂著她的耳朵,快步去耳室。
劉政才笑了笑:“這些日子……太子殿下很勤奮……”
張皇后繃著臉:“你知道本宮問的不是這個。”
劉政哭笑不得:“奴婢打聽過了,東宮那兒,好似也沒動靜。”
“那張永沒有盯著一點?”張皇后哪怕對于東宮的這些小宦官,都是耳熟能詳。
“張永伴駕去了。”劉政道:“此前伴駕的劉公公喝辣椒水,足足一大鍋呢,有半盆,他一口咕噥咕噥便咽下去,至今嗓子還在啞著,說話都不利索,已養了大半月了,說實在的,劉公公真的很令人欽佩啊。”
一聽半盆辣椒水灌進肚里,張皇后便覺得頭皮發麻,臉都白了:“這麼說來,現在東宮做主的就是這啞了的劉瑾?”
“是。”劉政哭笑不得:“他在東宮養傷,太子又信任他,除了他,誰敢做主啊。奴婢去打聽過,東宮那兒,也不見有什麼動靜,奴婢在想,那方繼藩的法子,是不是管用。”
張皇后心里略有失落:“這事……不可和太皇太后說。”
“娘娘的意思是……”
張皇后淡淡道:“太皇太后想著龍孫,都要瘋了,此時給她潑涼水,別有個什麼好歹。”
“奴婢遵旨。”
“東宮那兒,還得盯著,不要有什麼疏漏。”
“奴婢知道了。”
………………
朱厚照當夜回東宮。
至寢殿,似乎閑著也是閑著,白日沒有手術,青春無法浪費,精力也無處發泄,便對張永道:“那個……那個劉秀女……本宮還記得她,她挺溫和的……”
劉秀女……
張永面上一愣。
“那個神宮局的。”
張永恍然大悟,噢,這個秀女,自己沒有太多的印象,不過這也是常事,殿下畢竟年輕,龍體康健,幸了哪個女人,只有掌起居注的人查閱了才知道,這東宮這麼多女人呢。
想不到,這劉秀女,竟還讓殿下惦記著,可見……這劉秀女竟還頗得太子之心,早知如此,該給她安排一個好差事才對,失策啊失策,真是糊涂。
他匆匆忙忙的去喊人了。
可過了一會兒,卻怒氣沖沖的回來。
朱厚照等的心焦,一面使人寬衣,一面道:“怎麼你一人來,沒人侍寢,本宮睡不著。”
張永便諂笑道:“殿下,殿下,那劉……劉秀女不知趣,只說自己身子不好……”
“誒喲!”朱厚照眉飛色舞,樂了:“那就她了,她身子不欠安,本宮還不讓她侍奉了呢。她害了什麼病,你問了嗎?”
張永想了想,道:“說是身子虛弱,經血不調,氣悶,噢,還有,吃不進飯,干嘔。”
朱厚照瞇著眼,道:“這不是有了身孕嗎?”
張永一愣,突的臉都變了:“殿下……殿下……覺得……覺得……”
他心撲通撲通的跳。
這些日子,仁壽宮和坤寧宮那兒,可沒少派人來啊。
殿下也做過環切,這事,他是知道的。
太子殿下,兩年多,不見有孩子來,莫說是宮中暗暗著急,這外朝,不也有一些風言風語嗎?
不會吧,真的如此神奇?
他眼巴巴的看著朱厚照:“殿下,她今日,還去看過病,說只是風寒……”
朱厚照卻是急了,恨不得上躥下跳,打成年起,他總被人用異樣的眼睛看待,他是大男人,自該子孫滿堂,否則,這豈不是宦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