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已激動的不知什麼好了。
張皇后其實方才就聽方繼藩二人說陛下已經轉危為安,心里早有幾分喜悅,現在得了準信,卻方繼藩居然賭上了整個西山書院,甚至還有他方繼藩的人頭……不對,是人頭還是人格來著?
張皇后一股狂喜涌上心頭,也沒注意聽這得細節,只是不斷的捂著朱秀榮的手:“好,好的很,多虧了方繼藩,多虧了你。”
方繼藩正色道:“兩位娘娘,臣比較耿直,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太子殿下,乃是至孝之人,自從得知陛下得了不治之癥,便四處尋醫問藥,為了救治陛下,太子殿下這些日子,在西山,建立了蠶室,親自捉刀,從早到晚,都在給人開膛破肚,廢寢忘食。所以兩位娘娘,若總說這是臣的功勞,臣不敢承受,臣是知道禮義廉恥之人,這個功勞,盡為太子所有,臣不過是打了打下手,太子殿下,乃是大功勞,臣……只會是有一些苦勞罷了。”
朱厚照聽了方繼藩的話,心里感慨,老方……真仗義啊,是我,是我,沒錯就是我,刀是我開的,腰子是我割的……
太皇太后和張皇后對視一眼,都笑了。
方繼藩這個人,就是這一點好啊,做什麼事,都不居功,太子有時瘋瘋癲癲的,還和臣下結兄弟交朋友,原本,這事兒太皇太后和張皇后是極反對的,太子該有太子的樣子。
可這方繼藩,既忠心,又仗義,且又是天縱奇才,此人在太子身邊,真是令人放心啊。
“好好好,都是太子的功勞。”太皇太后美滋滋的道:“太子是有孝心的孩子,可不是他的功勞嗎?”
張皇后也道:“太子救父,很是辛苦,這是頭功,太子做的好,若非方卿家,本宮竟還不知此事呢?”
朱厚照聽的美滋滋,可又覺得,好似祖母和母后的話里,有敷衍的成分。
卻在此時,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道:“哥平時除了會做女紅,不見能給人治病,好端端就會治病了?”
所有人看向朱秀榮。
朱秀榮眼里已是神采奕奕,得知父皇無恙,心里自是甜滋滋的,又見方繼藩為太子報功,心里想,這分明就是方繼藩的功勞,怎麼好端端的,卻都夸太子了,太子雖是嫡親的兄弟,可想著方繼藩定在忙前忙后,頂著巨大的壓力,到頭來卻如此的謙讓,難免為方繼藩鳴不平。
………………
睡過頭了,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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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天縱奇才
朱秀榮一席話,讓朱厚照想死。
不過他隨即又樂了:“我就是天縱奇才哪。”
說了這麼一句自己爽了一番的話,朱厚照也心滿意足了。
讓人說去吧,以后你們會知道……本宮的厲害的。
方繼藩此時謙虛的道:“太子殿下說的不錯,殿下乃天縱奇才,非尋常人可比。”
朱秀榮只聽方繼藩一味的在夸自己的親哥,偏偏親哥什麼德行,她心里自知,想著方繼藩是何其有本事的人,允文允武,醫術也能教所有人都佩服的五體投地,可他從不攬功,如此的謙虛,真是難得。
父皇既然安好,朱秀榮的心,便放下了,眼里雖帶淚,面上卻是嫣然而笑,卻又害怕方繼藩看到了自己的‘丑態’,便又微微的頓首,學著母后一樣,盈盈一握的腰肢端坐,露出端莊得體之態。
方繼藩得了太皇太后和張皇后的夸獎,和朱厚照告辭而出。
那蔣御醫留在廳里,走不是,不走又不是,惴惴不安的等待。
一見到兩位正主兒來了,忙是擠出笑容,想說什麼。
方繼藩道:“你怎麼還在這里,楞著做做什麼,照顧陛下去。”
“什……什麼……”蔣御醫一愣:“下官……”
朱厚照和方繼藩才不管這蔣御醫如何。
幾乎是揪著他,讓他到了蠶室,消毒之后,進去對皇帝進行照料。
以往,蔣御醫乃大醫官,即便治病,身邊也有人跟著,他負責望問切問,下了藥,自然會有人熬藥、抓藥,可如今,蔣學士卻發現,自己……好似就是那個御醫身后的跟班。
換下來的繃帶,他得擦洗,擦洗之后,還得涂抹酒精。
所有的器皿,他累得氣喘吁吁,也需逐一進行消毒。
每一副藥,尤其是金創,都是他親自配的。
蔣御醫成了大忙人,從早忙碌到夜里。
過了幾日,弘治皇帝的精神好了不少。
已經從蠶室,推進了一個還算通風的地方。
傷口愈合的還不錯,因為換藥換的勤,雖是下腹依舊有疼痛感,卻還在可忍受的犯愁之內。
這幾日他餓的厲害,可除了溫水之外,卻是滴米未進,昨天夜里,已可以喝小米粥了,那小米粥煮的稀爛,一口嘗了,那滋味,真是美好啊。
到了正午,外頭有人道:“臣溫艷生求見。”
“寧波那個溫艷生?”弘治皇帝道:“怎的還留在京里?”
他大聲道:“進來吧!”
溫艷生笑吟吟的進來,手里端著的,乃是一碗烏魚湯。
這烏魚熬制的濃湯,能夠促進傷口的愈合,遠遠的,那濃湯的香味便撲鼻而來,弘治皇帝躺在榻上,卻不能起,任由腹中燒火一般。
“臣見過陛下,陛下好些了嗎。”溫艷生不急,先將烏魚湯在一旁涼一涼,語氣之中,帶著關切,卻又不是刻意的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