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杰道:“學生在學里,盡力學習,蒙師公和恩師以及諸師伯、師叔們的教誨,學問有所精進,此番春闈,學生定當盡力而為。”
方繼藩頷首點頭:“如此甚好,我歷來很器重你,不要令我失望。”
劉杰眼眶一紅,這個時代,師生關系,形同于父子,且不說在世俗之中,弟子若是對師長不敬,從此聲名狼藉,會被萬千人唾棄,一輩子翻不了身。在這種風俗的影響之下,往往弟子對自己的恩師和師公,都是敬若神明一般的。
劉杰拜下:“師公與恩師諄諄教誨,學生沒齒難忘,學生若能金榜題名,定當好生侍奉師公。”
方繼藩壓壓手:“好了,師公很忙,你到一邊去,下一位。”
另一舉人便上前:“師公……”
“你叫什麼?”
“吳嘉。”
方繼藩道:“噢,想起來了,難怪這樣眼熟,師公也很器重你。”
“學生……”吳嘉叩首:“學生蒙師公授業之恩,結草銜環,難報萬一。”
方繼藩心里想,古人還是厚道啊,若換到上一世,自己這樣的老師,早被學生打死了,尊師貴道這個傳統,還是很好的。
忙碌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將他們打發走了,卻是朝廷敕封的真人李朝先來了。
李朝先一身名貴道袍,坐著四人抬的大轎,左右有仙童數人在旁護法,身后諸弟子尾隨,浩浩蕩蕩,下了轎,投了道帖,他身上的道袍,絲綢制成,甚是奪目,這也襯的他一身仙風道骨,待到了廳里,一見到了方繼藩,啪嗒一聲,直挺挺的跪下:“小道李朝先,拜見師叔。”
腦袋磕下,恨不得將這腦袋埋進地里,方顯對師叔的尊敬。
方繼藩覺得頭痛,噢了一聲:“為何早不來?”
“今日大年初一。”李朝先道:“英國公奉旨至太廟祭祖,小道也接了皇命……”
方繼藩擺擺手:“知道了,怎麼樣,近來如何?”
李朝先道:“蒙師叔的厚愛,小道日子倒還過得去,主要是給京里的公侯,還有遍布北地各家的王府去做做法事,各家對小道,還算過的去,師叔,要不,小道也給太師叔做一個道場吧,自然,是萬萬不敢收師叔的銀子的。”
方繼藩一聽銀子,打起精神:“且慢著,你給別人做道場,一場多少銀子。”
李朝先道:“方外之人,不收錢,各家賞賜多少,也是沒有定數,他們自己看著給,多的,銀萬兩,玉如意、字畫什麼的都有。即便是少的,幾百兩銀子,再添一些謝禮,也算是盡了心了。偶爾,也有人愿意給一些土地的……”
方繼藩倒吸一口涼氣:“小李子啊,你這真人,做的比我還要滋潤啊。”
李朝先嚇了一跳,誠惶誠恐的道:“師叔這樣說,小道便不安了,師叔乃是小道長輩,這龍泉觀收益多少,不也是師叔的嗎?要不,明日小道命人取龍泉觀的賬簿來,請師叔過目。”
方繼藩呵呵一笑:“難得你有孝心,起來說話。”
李朝先便起來:“當然,而今龍泉觀能聲名鵲起,也和師叔有關系,自從上一次祈了雨,小道便聲名遠播了,不只朝廷封了真人,便是在京里,也有許多人信服,這是拜師叔所賜,小道是個有良心的人,師叔但有所命,小道隨時恭候差遣,要錢要糧要地,便是小道自己,也都是師叔的。”
這話,很悅耳。
方繼藩終于明白,為啥領導身邊總是圍著馬屁精了,因為真的聽得很舒服啊,方繼藩道:“這便好。”
“還有一事,過些日子,大真人將至京來,前來朝拜天子,不知師叔是否有興趣,去迎接一下。”
大真人……也即是張天師。
只不過太祖高皇帝不太喜歡有人叫天師,直接虢奪了天師尊號,從此,便也成了真人了,不過,雖是如此,正一道內部,還是將其尊為天師的,而官面上,則稱其為大真人。
這位大真人既是天下最重要的是宗教領袖,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大明數一數二的大地主,有多少地呢,天知道……
方繼藩板著臉:“他是什麼輩分?”
“這……”李朝先沉默了一下:“理當和小道同輩,不過……”
“這就對了。我方繼藩,身為尊長,豈有迎他小輩的道理,一點規矩都沒有,亂說話,罰你三萬兩銀子,明日不送來,打死你。”
------------
雙倍月票 求月票!
萬萬想不到,居然還有雙倍月票。
哭了,辛辛苦苦幾十天,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心好痛,好痛,像針扎一樣,難受,不舒服。
求月票,這麼良心的小伙子,業內良心啊,快,月票,月票,月票!
------------
第五百五十九章:君憂臣辱之時
李朝先面帶微笑。
居然……沒有一丁點傷心的感覺。
或者說,師叔說出這番話,沒有給他一丁點的違和感。
這就是師叔啊,原來的配方,原來的味道。
他忙是拜下,誠惶誠恐:“是,小道胡言亂語,惹師叔生氣了,三萬兩銀子,明日送到,師叔不要生氣,若是因此而氣壞了身子,小道萬死難恕。”
方繼藩后悔了。
這家伙,確實是發財了啊,早知如此,應當獅子大開口的,三萬兩銀子他眉頭都沒有眨一下。
李朝先下午,還得趕一個法事,所以正午留在方家陪方繼藩吃了一些糕點,便匆匆去了。
臨行時,他又給方繼藩鄭重其事的行禮:“師叔還有什麼差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