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這家伙,是真的搞笑了啊,這時候若是笑,就難免有落井下石之嫌了。
蕭敬忙是拍了自己一耳光:“您看,瞧瞧奴婢這賤嘴,奴婢就不該說的。”
弘治皇帝吁了口氣:“小孩子玩鬧而已。”
這算是定了性,這事兒不能太嚴重,追究起來,就傳遍天下了,只能當做玩鬧來處理。
馬文升尷尬的道:“那這敕封的旨意。”
弘治皇帝道:“照例,還是發出去吧。有了軍功,豈有不封侯的道理,嗯,馬卿家來的正好,朕正想問問,韃靼人南下的事。”
說到這里,卻有個宦官匆匆而來,道:“陛下,通政司……送來奏報。”
弘治皇帝心知肯定是急奏,方才的話,戛然而止,隨即道:“什麼奏報,取來。”
小宦官不敢怠慢,接著,奏報出現在了弘治皇帝的案頭。
弘治皇帝低頭一看,呆住了。
這一下……玩的有點大啊。
“陛下……”見弘治皇帝面帶異常之色,劉健忍不住道:“不知又發生了何事?”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鎮國府備倭衛對倭寇窮追猛打,你們猜,如何?”
劉健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結果如何,不由道:“還請陛下示下。”
弘治皇帝隨即眉飛色舞:“百尾島諸卿還有印象嗎?唐寅帶著兵馬,直搗百尾島巢穴,斬倭寇人頭一千一百余,俘獲倭寇七百,除此之外,還拿住了賊首,其中朝廷張榜通緝的汪洋大盜,就有二十三人,這些人,無一不是無惡不作的惡匪。再有,拯救被倭寇擄去的良人,九百七十余……誒……”
那可是倭寇巢穴啊。
倘若說,數百倭寇襲擊寧波府,還可以說備倭衛占著天時地利,勝了也就勝了,可這一次,卻完全是客場作戰,而且……幾乎是對倭寇一面倒的屠戮。
從前倭寇肆虐東南,無人可制,可唐寅去了寧波府,鎮國府備倭衛建了起來,又有胡開山和戚景通等人,這些家伙們,竟在短短時間,針對倭寇,練出了精兵。
現在直搗黃龍,真是痛快!
弘治皇帝拍案道:“唐寅這小子,做的好!”
他皺眉,低頭繼續看著奏報,忍不住道:“還有那知府溫艷生,協助也有功勞,現在寧波府上上下下,無一不是對唐寅和溫艷生人等,交口稱贊,他們,實是朕的定海神針啊。”
劉健等人大驚,隨即,都樂了。
劉健道:“這其中,只怕太子殿下和方繼藩的功勞也是不小,陛下莫忘了,這可是鎮國府的備倭衛啊。”
弘治皇帝凜然。
鎮國府……
太子這小子,還是能辦事的。
雖然弘治皇帝知道,這鎮國府里頭,怕是方繼藩的功勞更大一些。
可現在,出了如此巨大的成效,江南不知多少軍民,歡欣鼓舞,對這鎮國府,更是感激涕零,感激鎮國府,不就是感激太子嗎?
弘治皇帝抖擻了精神,深吸了一口氣,他面色凝重,一字一句道:“鎮國府上下,都是功不可沒,方繼藩的爵位……得改一改。”
“陛下的意思是……”馬文升心里酸酸的,鎮國府……那就沒啥兵部的事了,那鎮國府一向不太愛搭理兵部的,可怪誰呢,怪只怪,諸省沿岸十幾個備倭衛,沒一個有用的。
馬文升真想將這些備倭衛的指揮叫到面前,一個個耳光拍下去,丟人啊。
弘治皇帝道:“方繼藩還是頗有本事的,謹身候,說出去,沒得讓人笑話他,他是少年人,又還沒娶妻,還是要給他留一點臉啊,方繼藩……還是有功于朝廷的,還是不要寒了他的心,即便有些小過錯,那也是有則改之,無則嘉勉嘛……不妨,改為定遠侯吧。”
定遠侯……
劉健等人對視了一眼。
這爵位可不一般,漢時,就出過一個定遠侯,乃是班超,可謂聲名赫赫,后人無不仰慕。
可在大明,也曾有一個定遠侯,叫王弼,他為太祖高皇帝痛擊張士誠,隨即北伐北元,立下了奇功,因而敕封了侯爵,此后呢,卻因為藍玉案,而被賜死,至此之后,這定遠侯的爵位便被收回了。
不過太祖高皇帝似乎并沒有因為王弼而遷怒他的兒子,王弼的幾個兒子,依舊受到了恩寵,長子受封安遠侯,次子則為鎮西候,而至于這定遠侯位,皇帝卻沒有賜予了,畢竟……這本就是一種殊榮,王弼既是獲罪,他的兒孫們,也就沒有了這個資格。
弘治皇帝發了話,馬文升倒沒什麼意見:“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感慨道:“將士們在前方不易啊,唐寅此人,不過是個青年,一介翰林,到了地方上,竟為朕立下這麼大的功勞,至于胡開山,區區草莽,卻忠貞用命;還有戚景通,他是戴罪之身吧,這三人,都不易。再有寧波知府溫艷生,此人的官聲如此之好,想來,水寨能有如此功勞,他這父母官,怕也從旁協助了不少。”
弘治皇帝手指頭,敲著案牘,他沉默了片刻,隨即道:“唐寅,朕是見過的,胡開山,朕也看過。這戚景通,也是忠良之后,是嗎?當初戴罪,而今立下功勞,卻也不易。還有溫艷生,朕此前,并沒有什麼印象,這二人,詔入京師來吧,朕想看一看。”
劉健有些意外:“陛下的用意是……”
“沒什麼用意,就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也是讓人知道,這地方上,愛民的父母官;軍中肯盡心的武將,只要肯用命,無論官職大小,朕都會高看一眼,來見一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