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心里想,自己是該好好鍛煉了,否則,這樣下去,如何為人師表,很好,以后自己每日清晨運動一炷香。
待進了京師,他方才松了口氣,卻依舊沒有停馬,繼續打馬入宮。
沈傲、周臘等人急急的跟著,四人招搖過市,因為走的急,不免撞壞了沿途的攤子,可方繼藩也不停留,有人想要理論,卻被人拉住:“沒見那前頭人腰間系了金腰帶嗎?這世上,腰間能系金腰帶,還如此年輕的人,有幾個?”
一下子……世界安靜了。
京師人民是善良的,他們對于少年人總是帶著出奇的寬容,即便是朝著那囂張跋扈撞翻了他們攤子的王孫,居然對著對方的背影,明知對方不可能回頭張望,卻還是盡力的露出了笑容,喜氣洋洋,像過大年一樣。
………………
午門之外。
沈文長跪于此。
他雙手,捧著恩旨,心里痛不欲生,自己的兒子……還真是造孽啊,這幾年,就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早知如此,寧愿他在南京廝混,哪怕一輩子做一個草包,又有何不可?
兒子不爭氣,可至少還活著,還可以留后,還有孫子啊,退一萬步,就算孫子也不成,不還有曾孫?
而如今……無數的念頭在他的腦海劃過,好像,還真是除了折騰,就是折騰啊。
望子成龍……這望子成龍竟如此的難,以至于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還有那方繼藩,這麼多徒子徒孫,老夫和你有仇嗎,誰都不選,偏偏就選沈傲,沈傲這個傻孩子啊……
他心里悵然,卻又無話可說。
畢竟……沈傲做的,乃是正正經經的事,方繼藩又沒帶他去偷雞摸狗。
他跪在此,繼續請宦官進去通報,今日……無論如何,也要見一見陛下,從陛下口里,探聽出那麼點兒消息來。
身后,傳來了馬蹄聲。
宮中走馬,是觸犯規矩的事,雖然午門外不屬于紫禁城,可畢竟已在紫禁城的邊緣了,敢在此騎馬的人,膽子非同小可。
沈文心煩意亂,卻顧不得這些,對他而言,無論發生了什麼,也沒有多少的意義了。
可在身后,突然有人朝他大吼:“爹……”
沈文一愣,下意識的回過頭。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而來人,卻更熟,他化成灰也認識……沈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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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我們回來了
沈文一臉詫異著,看著活蹦亂跳的沈傲。
看上去,很健康,胳膊和腿很完好。
他呼吸開始粗重起來,見沈傲朝自己的方向奔來。
果然……是沈傲啊。
沈文微微顫顫的起身,仿佛像是做夢一樣。
“爹。”沈傲喜滋滋的上前:“爹怎麼在此。”
沈文樂了,這聲爹,叫的更干脆,這不就是再熟悉不過的沈傲嗎?
“你……你去哪兒了?”
“救人啊。”沈傲作揖行了個禮:“兒子去救人了,這一路……”
沈文卻是呃啊一聲,揚起手便是一頓猛抽,痛罵道:“你還知道你去做什麼了,你還知道?小畜生啊,小畜生,你出去混賬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爹娘會不會擔心,你成天,就遭你爹娘操心啊,你……”
沈文被揍得忙是跪下:“兒子萬死。”
“畜生!”沈文破口大罵:“我一世英名,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孽種,父母在、不遠游,這些道理,你不懂嗎?”
沈傲只是連連點頭。
方繼藩見沈文殺氣騰騰的樣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突然有點想要腳底抹油,想不到,這沈翰林,竟還是很有戰斗力的,打人的手法,如此的嫻熟,年輕時也有練過嗎?
沈文沖著沈傲咆哮:“救人,你去救什麼人?”
“周……周臘!”沈傲乖乖道。
“那等成日吃飽了撐著,成日飛鷹走狗的混賬,你救他做什麼,你搭你自己的性命去救他?這樣的人,被韃子圍了,千刀萬剮了才好!”沈文捶胸跌足的咆哮。
“……”周臘有些抑郁,抬頭看天。
方繼藩同情似得看了周臘他一眼,拍拍他的肩,低聲安慰道:“這個……不要放在心上,沈學士,歷來是這樣耿直的,說話也沒遮攔。”
這時,便聽沈傲道:“兒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文氣的臉如豬肝:“不敢,還有你不敢做的事,你跟著方繼藩那臭小子,有不敢做的事嗎?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天天仗著有腦疾,四處招搖撞騙,別人不知道,老夫知道!”
沈傲戰戰兢兢:“父親,師公他……”
“休要辯解。”
方繼藩臉色有點兒難看,好在,他唯一比周臘強的地方,就是心理素質更好。
人活在世上,為何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呢?只要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三觀奇正的人,就可以了。我方繼藩,也不是那等沽名釣譽之人,隨人編排去吧。
周臘偷偷瞥了方繼藩一眼,見方繼藩臉不紅氣不喘,怡然自若的樣子,心里咯噔一下,這人……好厚的臉皮,京里都盛傳此人厚顏無恥,果然……名不虛傳。
方繼藩和周臘不約而同的繞著道,要自午門趕入宮去。
卻又聽沈文厲聲道:“為父來問你,你說你救人,救著了嗎?”
沈傲乖乖道:“爹,救著了,你看,那便是周臘,還有……師公……”
沈文順著沈傲的指點,看向某處。
方繼藩和周臘并肩,像做賊似得,雖看上去是堂堂正正,虎虎生風的模樣,似乎有點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