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片刻,周臘乖乖的跪下,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啊,這就相當于,當初他爹娘造了他一次,方繼藩重新造了他一次,周臘磕頭道:“見過新建伯,新建伯救命之恩,銘記于心。”
方繼藩心里想,這就是周臘?很丑的樣子嘛,一點都沒有得到太皇太后的遺傳啊。
方繼藩樂了:“記住了就好,不過眼下當務之急,卻是趕緊回京去,時候來不及了。”
周臘爬起來,還是覺得自己渾身骨頭散架了,討好似得道:“新建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實非凡啊。”
“噢。”方繼藩沒功夫搭理他。
周臘樂了,他就喜歡方繼藩這小性子,說實話,和楊彪呆了一日,他突然發現,每一個人都變得可愛起來,這點小性子算啥,看看人家的暴脾氣。
方繼藩道:“前頭有個驛站,我們去那里,取幾匹快馬,越快趕回京師為好,太皇太后病重,這可是耽擱不得的事。”
周臘也凝重起來,收氣嬉皮笑臉:“外祖母病重了?真是該死。”
于是方繼藩打馬向前,四人疾步尾隨其后。
周臘似乎覺得慚愧:“我只聽說,大漠深處,有一種鷹,端的是厲害,想尋它的幼崽,將它養活了,哪里想到,居然中了埋伏,這些該死的韃子,可惡至極。”
見方繼藩不理他,他又討好似得道:“新建伯,你和楊大哥、沈兄救了我一場,我真記得恩的,等我回去,你等著瞧,我定要好好為你們請功,外祖母最心疼我了。”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方繼藩心念一動,看著周臘。
周臘搓搓手:“直說便是,我心里對新建伯佩服不已,莫說是幫忙,便是刀山火海,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方繼藩道:“公主殿下尚未婚配,待字閨中吧。”
“……”
周臘覺得有些眩暈:“啥意思?”
“你說呢?”方繼藩朝他冷笑。
周臘打了個寒顫:“這個……我想想,要從長計議。”
他悶著頭,一下子癟了,似乎覺得這事有一些的難度。
眾人至驛站,亮明了身份,不等當地驛丞巴結,便已匆匆朝往京師去了。
………………
“陛下有旨。”
沈文臉色鐵青,一臉蒼白,軟噠噠的跪在地上,站在他面前的,乃是一個宦官,宦官同情的看了沈文一眼:“奉天承運皇帝,敕曰:翰林大學士沈文之女,待字閨中,靜容婉柔,麗質輕靈,風華幽靜,淑慎性成,柔嘉維則,文華無雙,今太子長成,采納妃室,迫在眉睫,即令沈卿取沈氏生辰,入宮問吉……”
沈文渾身顫抖。
完了。
徹底的完了。
陛下竟然要納自己的女兒為太子妃。
以往宮中雖也選秀,再從秀女中挑選妃子,充塞東宮,可是……
沈文哭了,老淚縱橫。
可是這一次不同啊。
自己的兒子,去了山海關,據聞……是要去營救周臘去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四處打聽消息,可又打聽不出什麼來,正急如熱鍋螞蟻的時候,皇帝突然要問自己的女兒的生辰,這還不夠明顯嗎?
十之八九,是沈傲八成出事了,又或者九死一生,總而言之,就是死定了。
否則,宮中為何有此恩旨。
當今皇帝,只有一子,太子妃是注定將來要母儀天下的,這對于沈家而言,當然是大喜之事,可這……分明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沈傲拿命換來的啊,想來宮中對此,頗有些過意不去,想要借著賞賜,撫慰自己,畢竟自己是老臣,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多教人傷心的事啊。
如今,采納自己女兒,不就是陛下格外開恩,對自己懷著同情嗎?
這恩旨不來還好,一來,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沈傲完蛋了!
沈文哽咽,匍匐在地,只是痛哭流涕。
宦官道:“沈學士,還請接旨意吧。”
“老臣……老臣……”沈文哽咽著,他自然知道,雷霆雨露,俱為天恩。也知道,這一道恩旨,對于沈家而言意味著什麼,可是……沈傲啊沈傲……我的兒啊……
他心中潸然,極艱難的道:“老臣接旨,謝……謝……謝陛下恩典。”狠狠叩頭,額頭青紫。
宦官道:“此乃天恩,咱倒要恭喜沈學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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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贊譽有加
天恩……是啊,天恩……
沈文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那麼,臣該入宮謝恩。”
“這……”
這宦官顯得有些猶豫:“這不妥吧,陛下他在仁壽宮……”
“為人臣者,受了陛下如此大的恩惠,豈有不謝恩的道理?”沈文振振有詞道,
此時,山海關那兒有什麼消息,可能只有陛下最清楚了。
沈文現在無端得了這恩旨,心里百感交集,既知這是陛下刻意施恩寬慰,那麼,沈傲肯定出什麼大事了,他得趕緊知道。
所以,他沒有猶豫,匆匆入宮請見。
隨即,他一路至仁壽宮,而在這仁壽宮里,太皇太后的病情卻有些惡化了。
原本還算清醒,可太皇太后不斷唏噓,昨夜又昏睡了過去。
弘治皇帝折騰了一夜,心里忐忑,這也是為何,弘治皇帝決定給沈文加恩的原因。
宮中一直在為尋一個太子妃而煩惱。
沈文之女,據說不錯,雖沒有被列入備選的秀女,可細細想來,這沈文的嫡子看著怕是不能活著回來了,弘治皇帝索性,將這巨大的恩惠加在沈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