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是無人可以取代的。
而徐經則萬萬料不到,竟是右副都御史,一時有些蒙了,等他回過神,才連忙領旨謝恩。
…………
師徒相見,總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徐經雖是沐浴洗漱之后,煥然一新,可此時,當初小白臉的模樣,還是一掃而空!
徐經在方繼藩面前,便傻樂,看著恩師……哪怕啥話都不說,他心里高興,踏實。
方繼藩決定給他多看看,反正也不會少兩塊肉。
圣駕在天津衛盤桓了數日,隨即回京,而方繼藩與徐經也回到了京師。
剛剛回府,便見家門口,竟有一溜兒的武士。
武士的個子不高,用巾纏頭,鼻上穿環,腰配短刀,方繼藩一看,這……土……土人……
徐經一頭霧水:“恩師,這是……”
方繼藩深吸一口氣,才淡定地道:“別怕,龍潭虎穴,恩師在,天塌不下來。”
傻子都明白,米魯到京師了。
排場不小,居然帶了這麼多侍衛,方繼藩心里吐槽,須知君子示德不示威,老方家是靠品德在京里立足的,因而只有朋友,沒有敵人,門前有個門房,便可保障安全無虞。
可這樣門前七八個護衛,后門和前院還不知多少呢,這是要鬧哪般?不是說好了以德服人的嗎?
至廳中,便聽到了嬰兒的啼聲,哭得方繼藩心都化了。
等他入廳,便見廳里,一個纏頭的婦人懷里抱著襁褓中的嬰兒,低聲說什麼,似乎聽到了動靜,她柳眉微挑,見到了方繼藩,便抿著朱唇,上下打量方繼藩。
方繼藩覺得挺尷尬的,站著不動。
婦人良久才收回目光,道:“是繼藩吧。”
想不到她漢話居然這般不錯,難怪和老爹能無障礙溝通,方繼藩心里酸溜溜的想。
“啊……是吧,不,是啊,也不是不是,總而言之,我叫方繼藩。”
婦人便吁了口氣,道:“你的父親說你有腦疾,最近可有復發嗎?”
方繼藩搖頭道:“沒有。”
婦人便松了口氣的樣子,顯然彼此是生疏的。
婦人接著道:“你在京里,可有什麼仇敵?”
“啥?”方繼藩有點轉不過彎來,這問題不唐突嗎?
婦人則道:“自然是有什麼敵人,你告知我,我為你出氣。”
方繼藩懵了:“為啥?”
婦人道:“我不善與你打交道,可想來都是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找個人給你出出氣,往后我們就親近了。”
這個理論……方繼藩歪著頭思考,有點兒野蠻啊。
方繼藩道:“我一向用道德感化他人,從不和人口角,身邊只有朋友,沒有敵人。”
婦人深深看方繼藩一眼,直覺告訴她,方繼藩在騙人,方繼藩說的,和他爹說的不太一樣啊。
不過,她沒有深究下去,而是道:“那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弄來,當做見面禮。”
方繼藩不帶半點思索,便道:“我想娶媳婦。”
“……”好直接啊。
婦人卻是樂了,她就喜歡這樣直接的少年,在她們那兒,男子喜歡哪個女子,可是直接對著唱情歌,絕不掩飾的!
她唇邊勾起了笑容,道:“你喜歡誰,我可為你保媒。”
“朱秀榮!”方繼藩依舊是那般的直接干脆。
身后的徐經,身軀猛地一震,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婦人想了想道:“是哪家的姑娘?”
方繼藩便道:“朱……朱家,也就是皇家,她是當今太康公主殿下。”
婦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皺了皺眉頭,道:“要不我們換一個姑娘,或是換一個你想做的事?”
方繼藩聳聳肩,頓時沒了精神!
這是預料之中的啊,就知道你們辦不到的,你看,我已很努力的和繼母搞好關系了,可是……沒法兒,還是撤吧。
他腳底抹油想溜,那婦人襁褓里的嬰兒,卻是嗚哇一聲,清亮的發出了哭聲。
婦人忙搖著手臂,低聲說著‘姆媽’、‘小藩’之類的話。
方繼藩反而不急著走了,好奇的湊上去:“呀,這麼白的小妹子。”
伸出手,捉弄似的勾了勾嬰孩的鼻子,嬰孩哭的更大聲了,方繼藩有些尷尬,這孩子……眉宇之間,竟和自己很像,很英武,也很秀美。
方繼藩便又伸出手,孩子張著口,突的一下子,咬住方繼藩的手指頭,拼命的吸吮。
孩子沒有牙齒,吸吮的很認真,眼睛張得大大的,好奇的看著方繼藩。
“呀。”方繼藩驚喜的道:“她喜歡我。”
婦人顯得尷尬:“這……是她餓了,要吃奶了,繼藩,你回避一下。”
“……”于是方繼藩連忙逃之夭夭。
…………
雖說家里突的多了兩個女人,對方繼藩而言,倒不算什麼難受的事,只要那婦人不管自己便是了。
倒是那孩子,見了他的手指頭便開始咂嘴,這令方繼藩居然想到了劉瑾,然后他立馬煞白了臉,很是驚恐的猛甩頭!
不是的,絕對不是的,一點都不像,孩子都好吃,這是錯覺!無論怎麼說,方小藩也是我爹的骨肉,她絕不是劉瑾那種人。
此時,在方繼藩的書齋里,他正安坐著,在他面前的,卻是王細作。
“恩師,他就是王細作。”徐經笑吟吟的給王細作作了介紹。
面對這個紅發碧眼的佛朗機人,方繼藩不需徐經過多的介紹。
其實……徐經只報了他的名字,方繼藩對這個人就已有很深入的了解了。
方繼藩朝王細作笑,王細作也朝方繼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