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魯確實是欽犯,可當初,陛下也確實下旨,讓方景隆便宜行事,怎麼處置,是方景隆的事。
唯一的毛病就是,朝廷想到了一切方景隆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唯獨沒有想到,方景隆用了自人類歷史以來,最原始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臣……無話可說。”
弘治皇帝凝視著方繼藩:“那麼方卿家,你怎麼說,你有什麼看法嗎?是否押米魯與其子入京論罪?”
“不……不可。”方繼藩憋了很久才道:“陛下開了金口,豈容更該,既是家父便宜處置,自是隨家父處置,現在又要重新論罪,臣以為,若如此,陛下會失信于天下。何況,食色性也……家父……家父……”
方繼藩編不下去了。
雙手一攤:“臣也無話可說。”
“有什麼不能說的。”朱厚照急了:“有個兄弟好啊,那米魯的叛亂能持續如此之久,可見其在土人心中,有多大的威信,這樣的人,要嘛就千刀萬剮,使土人畏懼,要嘛就一定需將其收買,使其對我大明死心塌地,平西候威武,上馬能安邦,下馬能生娃,何愁貴州不平?父皇,兒臣看來,這也沒什麼,為了大明,平西候娶米魯生娃娃,能安定西疆,有什麼不好,兒臣看,父皇太迂腐了,大漢的時候,不照樣也和親?權當是和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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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至死無憾
方景隆這件事,確實是可大可小。
弘治皇帝斟酌著,他已懶得去計較朱厚照的胡言亂語了,沉吟片刻:“下旨申飭吧,以觀后效。”
這已是很大的寬容了。
在漢朝,皇帝申飭大臣,大臣是要自盡的。
不過也不知是為何皇帝申飭的多,還是大臣們臉皮都厚了。
一般的申飭,只相當于留校察看。
方繼藩長長松了口氣:“謝陛下。”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朕也該恭喜你啊,多了一個兄弟……”
“……”
方繼藩心一沉。
樂了。
方才聽到消息的時候,還有點兒風中凌亂。
隨著那一聲聲的恭喜,方繼藩有點懵。
大抵,無數人想看笑話吧。
這也情有可原。
為啥自己的爹就不能娶后娘了?為啥娶了后娘,就不能生娃娃了?
這是人情倫理。
當初為了自己,他吃了多少苦啊。
想來到了貴州之后,思想里的那根弦松了,這有啥?
我方繼藩還想有女朋友,想娶媳婦呢?
看著許多人帶著幾分怪異笑容的看著自己。
方繼藩真的笑了:“臣哪里當得起陛下的恭賀,不過……臣聞家父有喜,亦是喜不自勝,臣心里高興啊,不妨這幾日,臣在府上設宴做酒,陛下若是能屈尊,吃杯水酒,臣感激不盡。”
“……”
眾人看著方繼藩,見方繼藩樂呵呵的樣子。
有點懵。
按情理而言……
好吧,這家伙是有腦疾的人,怎麼能用情理來度之呢。
居然還想設宴,還讓皇帝都去。
弘治皇帝微笑:“朕就不必去了。”
這是原則問題,倘若當真去了,這還了得,豈不還鼓勵方景隆那老不羞和一個欽犯茍且嗎?
這件事,該申飭還要申飭,這已算是天家格外的開恩了。
方繼藩一臉遺憾:“這樣啊……”
這一次,反而使弘治皇帝陷于被動。
從暖閣里出來的時候,方繼藩腳步匆匆,朱厚照瘋了似得追了出來:“老方,老方……你不高興?”
“高興。”
方繼藩道。
朱厚照扶住方繼藩的肩,使命的搖晃:“明明你繃著個臉。”
“沒有呀。”方繼藩徐徐咧嘴,眉眼中也漸漸的展現笑意。
“別怕!”朱厚照拍一拍方繼藩的肩:“怕啥?你不還有我這兄弟嗎?走,吃鯨肉去。”
鯨肉是連同著唐寅的書信一道寄來的。
不吃白不吃。
方繼藩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其實內心也有點兒說不上來。
朱厚照道:“老方,其實你該娶妻了,也該生娃了。”他凝視著方繼藩,心里大抵是認為,若是方繼藩生個娃娃,或許能令方繼藩好受一些。
方繼藩雙目含笑:“殿下可有什麼人選嗎?”
朱厚照想了想:“魏國公有個孫女……”
方繼藩搖頭:“我喜歡溫柔的女子……”
朱厚照瞎咧咧道:“聽本宮的話,這都是虛的,黑了燈,都一個樣。”
說著,他竟臉紅了。
方繼藩突然想到了什麼:“殿下為何不生娃?”
“我……”朱厚照便不吭聲。
太子居東宮,出于傳宗接代的思想,一到成年,其實到了十三歲,宮中自會選一批秀女至東宮侍奉太子的。
這個時代的人,壽命比較短,男人又承擔著傳宗接代的職責,因而,為了子孫繁茂,朱厚照乃是太子,皇帝只有這麼個兒子……結果……自然可以想象……
歷史上,明武宗朱厚照并沒有兒子。
那麼……
到底是哪個方面出了問題了?
方繼藩故意這樣問,頗有試探的意思。
朱厚照欲言又止。
方繼藩故意樂了:“殿下莫非……”
“胡說,先說你。”
“我呀……”我方繼藩樂觀的道:“我要找一個不一樣的女子,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比不上她。”
“找著了嗎?”朱厚照好奇起來。
“找著了。”方繼藩道。
朱厚照瞇著眼:“本宮代你下聘去。”
方繼藩搖頭:“算了。”
“這又為何?”朱厚照一頭霧水。
方繼藩嘆了口氣:“我……我的門生們還沒有教好,我要好好教導他們,娶妻之后,他們就成了沒爹的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