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榮也輕飲一口,微微抿嘴:“母后,這不是方繼藩的學生打的魚嗎?”
“嗯。”張皇后只一笑:“那你多吃一些。”
朱秀榮頷首點頭:“喝完了,我要趕緊著做女紅。”
張皇后微笑搖頭。
秀榮被她哥刺激了。
朱厚照的針線活,做的真好哪,十幾種針法信手捏來,縫出來的衣服和女紅,那都是工工整整,都快趕上宮里的老織婦了。
張皇后凝視著自家女兒,低聲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母后,你說什麼?”張皇后聲音很輕,可朱秀榮終究聽到一些動靜。
張皇后板著臉:“沒什麼,快吃魚羹。”
………………
巴達維亞。
這里的海域,海水格外的湛藍一些。
在這波濤之中,徐經遠遠的眺望著這一片爪哇國的領域。
回程時,徐經特意的繞道了爪哇,這里,也曾是鄭和下西洋時的一跳水路,雖是偏離了航向,可這一帶,王細作對這一片海域,格外的熟悉。
不只如此,在這巴達維亞,佛朗機人已經建立了貿易點。
徐經決心在此登岸。
他無法想象,王細作所在的王國,為何可以從萬里之外,抵達這里。
當他看到貿易點的時候,眼睛亮了。
與其說這是貿易點,不如說……這是一個定居點。
一座城市。
他在王細作的陪同下,決心登陸,在王細作的斡旋之下,佛朗機人只允許徐經一人登岸,其余的武裝人員和艦船,必須停泊在海灣。
在這里,徐經看到了許多的海船,這些海船大小不一,這所謂的據點,不如說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堡壘用大石壘成,堡壘之內,有明顯的武裝,而在堡壘之外,則開始建設街道,無數的貨物,沿著港灣堆積,這里幾乎有上千個和王細作這樣的人,這些只是常駐于此的商賈,而根據王細作的描述,在這里,佛朗機的據點有許多,因而許多人會隨船來回穿梭,還有不少大型的艦船,將會循著大海船,至王細作的母國,前往那至西之地。
“這里的土人,最是狡黠。”王細作似乎并不覺得,向徐經展示葡萄牙王國的實力,有什麼問題,他樂于如此,因為他很期待即將前往大明的旅行,有了徐經這個親愛的朋友引薦,他將輕松許多。
或許……有鑒于大明對葡萄牙王國的深刻理解之后,他們會愿意開放一處口岸,這就再好不過了,自己將成為開拓遠東的大功臣。
“所以和他們打交道,尋常的溝通是沒有必要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誘捕他們的頭領,先勒索他們財物,之后,再將他們的頭領殺死,趁他們不備,進攻他們。他們愚昧無知,和我們不同……”
徐經只是微笑,他已能熟悉的掌握葡萄牙語,甚至還自王細作的口里,學會了一些法語。
在王細作的口里,法蘭西語,乃那一片極西大陸,所有的貴族,都以能使用這優雅的語言為榮,王細作顯然不是貴族,他是一個冒險者,可這并不妨礙他奔馳在裝逼的道路上,居然也能磕磕巴巴的學到了法蘭西語。
而后,這個帶著伊比利亞半島口音的葡萄牙人,教會了徐經一些具有伊比利亞口音的法蘭西語。而根據徐經的‘融會貫通’,又將自己的吳語的某些特點,融入進了這法蘭西語之中。
因而,當徐經偶爾對王細作說起法語的用詞時,王細作都能感受到一股呂宋湯的味道,是的,里頭啥都有。
徐經站在了塔尖之下,抬頭看著那巨大的燈塔。
他面色黝黑了很多,膚色中透著古銅,再不是當初那個白白嫩嫩的書生了。
隨著毛細孔的粗大,整個人,也仿佛煥然一新。
他眼睛凝視著高塔:“這是燈塔?”
“是的,在夜里,為船只引路。”
王細作接著笑吟吟的道:“今夜,就在這里休息一夜吧,這里有女人,許許多多的女人,有伊比利亞的女人,還有幾個法蘭西的*婦,又爪哇女人,還有……”王細作瞇著眼,目光幽幽的看著他:“還有一些黑色的。”
徐經動心了,雙目之中,透著一股難掩的*望,深吸一口氣,他搖頭:“這里我已看過了,我們需要招募一些人,需要的是佛朗機人,我愿意花高價錢雇傭他們,告訴他們,只要跟著我到大明,不但會有豐厚的待遇,甚至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這一路來,王細作就已得到了徐經的許多暗示。
大明朝富有四海,遍地白銀,他們的皇帝,最是熱情好客,往往會對外來客們,給予豐厚的賞賜。
關于這一點,其實佛朗機人在這里,也從土人口里,有過耳聞。
王細作震驚之處在于,自己這位大兄弟居然對女人沒了興趣:“您真的不想留在這里……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不必了。”徐經淡淡道:“大明就在眼前,我只盼早一日能見到恩師,我出海近兩年,生死未卜,恩師定已肝腸寸斷,我只恨不得立即回鄉去,讓恩師知道,我徐經還活著。”
真是期待啊。
想到這里,這個曾乘風破浪的男人,忍不住又熱淚盈眶。
王細作明白了。
徐經的那位恩師,他聞名已久,幾乎每一次,提及到了這位恩師,這個大明偉大的船長,便開始哭鼻子,雖然平時面對暴風和海賊襲擊時,他也凜然無懼,面如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