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已經達到,朱厚照和方繼藩自也不管馬文升怎麼個感受了,興高采烈的告辭而去。
只是這一路,朱厚照其實也沒什麼底氣:“給唐寅一艘船,他就能滅倭?”
“不怕,還可帶上胡開山,胡開山這個家伙,我要養不起了,臣拿碗吃飯,你道他拿什麼?他拿臉盆,是臣洗臉用的那種臉盆啊。留在京里,實在太糟蹋了,就讓他和小唐一道去,物盡其用吧。”
朱厚照一聽胡開山,就不免有點兒不服氣:“酒囊飯袋。”
“可是,靠他們成嗎?”
“接下來,是募兵,這兵員也想好了,就招募三百人,一條船上,勉強足夠……”
“才三百?”朱厚照挑眉道:“鎮國府這樣寒酸?”
方繼藩略顯幾分尷尬,便道:“兵貴精不貴多啊,就算兵多,可咱們有這麼多船馬嗎?養兵是要錢的,殿下,你這鎮國府,陛下才撥了那麼點兒錢糧,夠什麼用?”
朱厚照沒有多想便道:“我們可以自己掏銀子啊。”
方繼藩則是鄙視的看著朱厚照:“你來掏。”
“本宮……本宮沒多少銀子。”朱厚照一臉羞愧。
沒銀子你還瞎比比?狗*的,我方繼藩的錢也想騙?
方繼藩道:“這兵,臣想好了,咱們的兵從義烏縣和永康縣招募。”
“為啥是那里,浙江人,他們……沒有北人勇武吧。”
方繼藩搖頭道:“北人不擅舟船,而南方水路密布,人們出行都需船,幾乎一村一里都有池塘和湖泊,他們打小便在江河湖泊里游水,雖然海上的情況和江河上的不同,可至少他們都懂水性。”
“這兩個縣,山多,靠幾畝田地,是養不起自己的。因而縣里的壯丁,大多無視朝廷的規矩,私自開礦,借此謀生,而又因為這兩縣向來勢同水火,所以為了開礦的糾紛,往往會大規模的械斗,他們拼命起來,是不要命的,每年不死個幾十人,都不罷休。”
“下海作戰,要求的就是勇氣,礦工們要力氣有力氣,要水性有水性,從祖宗十八代開始,每年都有小規模的戰斗經驗,祖宗十八代們,口耳相傳了無數戰斗的經驗,將他們招募來,不愁沒有精兵啊。再者說了,北人高大,高大在船上,沒什麼用,太占用空間了,殿下聽說過嗎?個頭矮小的人,聰明。”
“是嗎?”朱厚照卻是樂了,拿著手在自己頭頂上和方繼藩比劃,得意的道:“本宮比你矮一些。”
“……”
方繼藩道:“嚴肅一點,我們在談國家大事。”
“好,一切依你便是。”
此次,鎮國府算是有事干了。
皇帝親自有了許諾,準鎮國府招募水師設一備倭衛,每年撥發錢糧也都以衛的標準。
少是少了點,不過這相當于三千人的錢糧啊。
當然,想要練精兵,單靠這所謂三千人的錢糧是不夠的,那麼只好縮小一些規模了。
先招募三百人看看。
朱厚照得意非凡地道“練好了,就可以讓唐寅出海作戰了。”
方繼藩卻是正色道:“殿下,不成,想要徹底剿滅倭寇,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殿下可曾想過嗎?為何……倭寇肆虐,屢禁不絕?”
“……”朱厚照沉默了。
方繼藩道:“因為利益啊,只要私人下海,依舊利潤可觀,倭寇就永遠不會絕禁,剿不勝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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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三觀奇正
朱厚照頷首點頭:“這還不易,直接開海得了,讓人人都下海,且看他們如何?”
某些時候,朱厚照是一個線性思維的人。
關于這一點,方繼藩很是欣賞。
很多時候,處理問題,就該用線性思維,思前想后太多,顧慮重重,其結果就是,被無數人綁住了手腳。
可要開海禁,談何容易呢。
茲事體大,而當今皇帝,勤政沒錯,愛民也沒錯,說是中興之主,更沒有錯,唯獨,他是個循規蹈矩之人,想要讓他力排眾議,有點難。
方繼藩看著朱厚照:“太子殿下圣明啊。”
朱厚照道:“你天天說父皇圣明,又說本宮圣明,可很多時候,父皇和本宮,有很多的分歧,那麼……誰才是真正的圣明。”
方繼藩想了想:“太子里,殿下最圣明。皇帝里,陛下最圣明。都很圣明,能時刻陪伴在君前,總能使臣受益良多,學習到許多東西,臣很慚愧啊。”
“……”朱厚照終于知道,父皇為何總是要懲罰方繼藩時,雷聲大雨點小。而自己,卻總是挨揍的那個了。
一聲長嘆:“那你說,該怎樣才能平倭。”
方繼藩道:“以利誘之。”
“怎麼誘呢?”
方繼藩笑吟吟道:“現在臣不能說。”
“……”
…………
方繼藩回到家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劉杰……回家了。
不,準確的說,劉欽使在朝鮮國,以欽差的名義,穩住了朝鮮國內,并且支持晉城大君李懌為王,李懌在大明冊封之下,已為朝鮮大王,而劉杰回國,同時還帶來了朝鮮國的使者。
這使者不是別人,乃李懌之子,也即是眼下的朝鮮國王,他親自隨著劉杰來此,朝鮮大明皇帝。
想不到啊,劉杰居然回來的這樣早,方繼藩本來還想讓他在朝鮮國發揮一下余熱,呆個十年八年,幫自己代購一下高麗參呢。
這一下子,主意泡湯,實是令人感慨。
不過,此番朝鮮國王親來,顯然,這李懌一方面,是對大明心存感激,同時,他也深知,自己的君位穩固與否,已經不必看國內兩班貴族的臉色,而在于大明的喜怒,因而,特地趁著這個機會,前來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