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對自己條件頗有自信的朱厚照,在這個渾身肌肉的家伙面前,也不禁有點自慚形穢,那丁點大的肱二頭肌,還沒有人家巴掌厚啊。
“世上竟有這樣高大魁梧之人,他娘生他時,一定很辛苦吧。”朱厚照忍不住腹誹。
方繼藩面上帶著笑,口齒輕輕蠕動,低聲道:“別鬧,這等人,野性未脫,雖還講一些義氣,可是我們最好別故意惹他,尤其別亂提人家的娘。”
朱厚照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受了打擊,他想高聲大呼,怕啥,有啥怕的,本宮也是弓馬嫻熟……
他還沒開口,那胡開山已一步步朝方繼藩這兒走過來。
朱厚照看著這高大的身軀,總算是閉嘴了。
方繼藩面上堆著淡淡的微笑,這才看清了胡開山的面容,大抵…是門神的形象,而且在眾門神之中,還是比較丑的那種。
“恩公,多謝了。”胡開山一臉感激的看著方繼藩。
“你預備到哪里去?”
“我……”胡開山苦笑搖頭道:“只好再尋覓一處地方落草度日了。”
方繼藩倒是為他覺得可惜,這樣的人,理應為朝廷效命的,畢竟養著這麼一個家伙,可比養幾百個軍戶劃算,想到這,他朝朱厚照使了個眼色。
朱厚照眨了眨眼,想起了什麼,便看向身后的劉瑾。
劉瑾的臉都綠了,像是被捉住的賊。
朱厚照不耐煩地伸手道:“蘿卜呢?”
“吃……吃了……”劉瑾哭喪著臉道。
朱厚照頓時暴跳如雷:“吃了……你竟敢吃了?你這狗一樣的東西……”
劉瑾連忙驚懼的跪下,抱著朱厚照的大腿,帶著哭腔道:“殿下啊,奴婢餓啊……”
沒有蘿卜,卻總有辦法的,在劉瑾鼻青臉腫之后,環境雖然惡劣,可朱厚照還是用泥塊嫻熟的雕了一方印。
接著從袖里取出了一份詔書的專用紙張,親自提筆,寒磣是寒磣了一些,那印蓋在詔書上,甚至糊成了一片!
朱厚照嘆了口氣,他是一個很講究的人,難以容忍這等瑕疵啊。
可最后,他還是只好將一份詔書交給了方繼藩。
方繼藩捏著鼻子,端詳了老半天,才嘆了口氣……果然很將就啊。
接著便讓人將那胡開山尋來,胡開山在方繼藩的面前束手垂眉,恭敬的道:“不知恩公,還有什麼吩咐?”
方繼藩一臉苦笑道:“來,有圣旨,你跪下,聽旨。”
胡開山一臉狐疑,怕是說書之人開了天大的腦洞,也無法想象出這樣的橋段。
胡開山倒不在乎什麼圣旨,不過恩公讓自己跪下,他毫不猶豫的就劉拜倒在地。
方繼藩一臉古怪的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朱厚照,聰敏過人,救濟黎民,上答神袛,下慰民望……”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方繼藩忍不住看了朱厚照一眼,見朱厚照在一旁很是得意。
可自己卻想嘔吐了,隨即直接的將圣旨一收,匆匆的道:“胡開山,姑且念你在災害之中,救助了如此多的百姓,從現在起,你被赦免了,今日起,你再不是欽犯,而是良人,以后好好的過日子吧,別總想著上山落草,做盜賊,終究不是好事,嗯,大抵就是這些了。”
朱厚照:“……”
胡開山一臉詫異,小心翼翼的看著方繼藩和朱厚照,有點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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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天下歸心
胡開山雖然長得丑,以至于即便是有什麼情緒,在這張丑得出奇的臉上,也很難誠實的反映出來。
只是此刻,他看著方繼藩,眼里雖然有對恩公的敬佩。
可同時也有一種我雖是草莽,久居深山,但是你不要騙我的表情。
自己就被赦免了?
皇帝老子還能知道自己?
這圣旨……怎麼看著都不是太靠譜啊。
方繼藩看著胡開山古怪的神情,不得不表現出對圣旨的無比崇敬的樣子,這玩意就是這樣,若是連自己都騙不過,還怎麼騙得過其他人呢?
侮辱別人智商的人,需先侮辱自己的智商啊。
方繼藩一本正經的道:“胡開山,你聽明白了嗎?”
“小人……”胡開山面色迥異:“當真被赦免了?”
方繼藩很認真地道:“除了奸*之外,所有罪行,一概赦免!”
胡開山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終于道:“恩公乃是高義之人,恩公的話,小人信。”
他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轉眼之間,人生來了個大轉彎。
沒有人愿意做賊,落草為寇,也從來不是這個世上大多數人的優先選項,歷來只有逼上梁山,少有那等興沖沖的往山里跑的,前者是無奈,后者……屬于有點二的類型。
胡開山真的相信方繼藩,因為他覺得,如恩公這般有義氣,愛民如子,與民同苦的人,是值得信任的。若是恩公想要騙自己,昨天夜里就可以砍下自己的頭顱,去給朝廷邀賞了。
只是突然得到了赦免,那麼……自己又該何處去呢?
成了良民,可數年來落草的習慣已難改了。
突的,他一下子眼淚滂沱起來,真切地看著方繼藩,語帶懇切地道:“恩公……小人……小人沒處去,不如就跟著恩公,為恩公鞍前馬后吧,請恩公不嫌棄小人,小人有一些氣力,恩公若有差遣,就算是拼了命,小人也愿為恩公赴湯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