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本少爺可是蓄謀已久,這可是天賜良機。
其實說起來,公主長期身居于深宮中,除了有錦衣玉食外,這樣的日子跟在囚牢沒什麼區別,方繼藩偶然想著,都不免為朱秀榮感到心疼!
此時,弘治皇帝微微一愣,搖頭道:“朕忙碌了一日,早已乏了,不妨……令太子陪同吧……”
“兒臣遵旨。”朱厚照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父皇放心,兒臣一定好生陪著妹子,妹子已經許多日子沒有和兒臣相處了……”
“……”
方繼藩看著朱厚照,有一種無語的感覺。
這……與你何干?
…………
湖水粼粼。
朱厚照腳在湖床的淤泥里,興沖沖地捉著泥鰍,時不時的回頭道:“老方,可別亂走啊,就在這兒別動,好好看診。”
“臣知道了。”方繼藩勉強堆起笑,而后笑容逐漸消失。
他能感受到,捉著泥鰍的朱厚照,時不時會將目光朝這里看過來,那目光,如電一般。
方繼藩背著手,一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模樣,朝朱秀榮矜持地笑了笑道:“公主殿下,冷嗎?”
“不冷。”朱秀榮披著一件內里襯絨的披風,嚅囁著回答:“你……冷不冷?”
方繼藩搖頭道:“不冷,臣讓殿下多出來走走,這是因為這里的景色對殿下有莫大的好處。”
朱秀榮看著方繼藩永遠榮辱不驚的樣子,心里微醉,她想了想道:“我……其實并不畏臟的……”
“什麼?”方繼藩目不轉睛看著朱秀榮,眼帶不解。
朱秀榮卻是失笑起來:“我是說,其實我不畏臟,我也可以養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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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雖千萬人,吾往矣
“啥?”
方繼藩不禁一愣,他萬萬想不到公主殿下竟還有此等惡趣的愛好。
方繼藩抿嘴,而后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
其實認真的樣子,挺好看的。
前提是,不坑人的時候。
方繼藩道:“殿下,養豬很苦的。”
朱秀榮正色道:“我不怕苦。”
方繼藩卻是搖了搖頭道:“可是我怕。”
“……”朱秀榮沉默了一下,而后眨了眨眼,不解道:“既如此,可你為何養……養豬……”
“為了天下的百姓。”方繼藩遙望著遠處,眼眸中卻是帶著幾分認真道:“殿下久居深宮,卻不知在這宮外,多少百姓面有菜色,他們的辛苦自不必提了,可我認為,這世上,百姓們就該辛苦,他們不耕作,我們吃什麼呀?”
“……”朱秀榮臉上更顯得疑惑不解了。
方繼藩背起了手,繼續道:“可你不能讓人白白辛苦,得讓人勞有所得,讓人辛勤耕作,辛勤做工,得有飯吃,不能讓他們一年到頭都見不著葷腥,因而得讓他們吃肉,養豬固然是辛苦,固然那豬圈里的味道實在令人喜歡不起來,可非養不可。”
“就如一個不怕死的人,外戰而死,人們通常稱呼他為渾身是膽。可若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不得不拿起武器去大同,在錦州,明知有死無生,卻依舊得要不惜此身,此……大義也。”
許多話,方繼藩若是說出自己真正的心思,不是被人當做腦疾復發,就一定是懷揣著什麼陰謀了。
在別人眼里,方繼藩是個俗人,俗不可耐,渾身充滿了銅臭,即便是養豬,人們也認為這家伙定只是為了掙銀子,這家伙,想立功勞,這家伙……
而唯有在朱秀榮面前,他感覺自己能說幾句真心話,而不被揣摩成別的意思!
方繼藩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自動忽視了糊床上抓不到泥鰍,鬧著在泥里翻滾嗷叫的某人,今日難得是天晴之日,陽光普照,那行將日落的璀璨射入方繼藩的眼眸里,這負手佇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霎時閃閃生輝起來。
朱秀榮凝視著這樣的方繼藩,每一次方繼藩如此,都給她感覺這個少年郎身上仿佛藏著什麼心事,自側臉看去,方繼藩的眉微微蹙著,只有眼眸是清澈的。
此時,只見方繼藩接著道:“害怕死亡的人,為大義而死,為國而死,為民而死,無論是任何理由,這都是值得令人尊崇的事。我……也一樣。我愛干凈,我懶,我只愛吃,可是我知道,這個世上,總得要有人去做這些事,別人也會懶,也會嫌臟,也不愿做,可這又將置天下萬民而何?是故,雖千萬人,吾往矣!”
朱秀榮頷首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真是了不起的人啊。”
“哪里。”方繼藩覺得渾身都輕松,在朱秀榮面前,自己再不是腦疾少年了,而是一個大夫,看著這個患了腦疾的可憐少女,方繼藩道:“你也很了不起。”
“啊……”朱秀榮有些詫異。
方繼藩凝視她道:“殿下堂堂公主,天潢貴胄,自是貴不可言。我雖未見過其他未出閣的千金,可料來多是有些刁蠻的性情的,人嘛,養尊處優久了,自然就輕易不將人放在眼里了,殿下的性子卻是憨厚可愛,憑這一點,就很令人敬佩了。”
逮著了優點,自是厚著臉皮,使勁的夸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是,不能瞎胡扯,需言之有物才可,否則你說殿下聰明伶俐,人家細一琢磨,怎麼聽著像諷刺,或是過于刻意的夸獎,反而開始懷疑你的人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