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謹身殿,一股寒風就迎面吹來,令人不由自主的打著寒顫
方繼藩倒是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真是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啊。
果然,拉了劉杰下水,操心的事都少一些啊。
方繼藩心里樂了。
就在此時,身后有人淡淡道:“新建伯。”
森森然的聲音……
方繼藩回眸,看到了劉健。
方繼藩露出了笑容,行禮道:“見過劉公。”
“到老夫公房去坐一坐吧,下西洋之事,還要和新建伯好生議一議,這是可不容緩的大事。”劉健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身邊,川流不息的人潮在擦身而過,沒有人停留,連張懋路過時,也假裝沒有看到方繼藩,更沒有看到劉健,眼睛看向別處,昂首闊步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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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九章:喜訊
方繼藩乖乖的跟著劉健到了內閣。
內閣又稱為文淵閣。
名字很好聽,也很有逼格,就是在這宮中,顯得破舊和狹小!
從前建此閣時,本就只是相當于秘書機構,誰也沒有料到,最終這些秘書們的權柄越來越多,名為學士,實則為宰輔。
只是現在想要擴建和修葺,卻已是不可能了。
平時皇帝要修宮殿,大臣們尚且罵罵咧咧,你還好意思提出重修文淵閣?
作為文淵閣大學士的劉健,這里是他的主場,他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心里對方繼藩自是惱怒萬分,自己的兒子,多老實的一個人啊,打死他都不信,兒子是主動參與進了這場風波之中。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劉健畢竟不是尋常人,不至于歇斯底里的吼叫!
他面容平靜,只是呷了口茶之后,才抬頭看著方繼藩。
這目光倒是很有威壓感,是一種含蓄的鋒芒。
方繼藩心里沒底氣,便朝劉健諂媚的笑著。
“那個……劉公,下西洋的事……”
“下西洋有什麼事?”劉健淡淡的道。
“……”
方繼藩不知該咋說了,只好道:“當然是一切聽劉公的吩咐。”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劉健漫不經心的道:“幼夫去哪里了?”
幼夫是劉杰的字。
自然,在來此之前,方繼藩就料到劉健找他來的目的了。
此時,他決定做一個誠實的人:“去了朝鮮國,這個孩子……真是實在啊,聽說殿下憂心朝鮮國事務,主動請纓,非要去朝鮮國不可,怎麼了攔都攔不住,劉公,您生了一個好兒子啊。”
劉健依舊凝視著方繼藩,臉色卻是轉為冷漠。
方繼藩覺得壓力甚大,臉皮再厚,也抵不住這殺人的目光啊。
他頓了頓道:“這個……這個,主要是朝鮮國里那李隆狼子野心,下官料到此人的目的很不簡單,朝鮮國內,只怕要滋生禍端,所以……”
劉健打斷道:“這麼說來,幼夫還有危險?”
他已經懶得聽了,哪里會有禍端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兒子現在怎麼樣了,你方繼藩把我兒子當槍使,你當老夫是傻子?
方繼藩連忙保證:“可能會有一場變亂,不過請劉公放心,下官已偷偷授了他一個錦囊,這錦囊中有脫困的妙策,幼夫斷然不會有危險的。”
“是嗎?”劉健的臉色終于鐵青起來,惱羞成怒的道:“看來果然是有危險啊,幼夫從未出過什麼遠門,此去若是有殺身之禍,你擔得起干系?”
方繼藩心里有點發虛。
他覺得以劉杰的智商,理應不可能看到了錦囊之后還乖乖的待在原地吧,只要人跑了就好。
再者說了,李隆雖然殘暴,可他的目標是國內的士人,劉杰乃大明宰輔之子,又是大明的欽使,他有這個膽子敢動手殺了劉杰?
十之八九,是不可能的!李隆不可能不顧及這些,除非他是個瘋子。
那問題是,他是不是個瘋子呢?
方繼藩想到此處,心里咯噔了一下,臥槽,能干下那等事的,這個人就是個瘋子啊。
劉健凝視著方繼藩,目光要殺人:“到底有沒有危險。”
“有一點點,但是不多。”方繼藩老實回答,后背都感覺冒冷汗了!
這話聽在劉健的耳朵里,卻和九死一生差不多了,頓時怒氣沖沖的道:“若是當真出了事,你擔的起干系?”
方繼藩深吸一口氣,連忙道:“請劉公放心,下官早已安排的妥妥當當了,假若……假若真有個什麼好歹……”
方繼藩踟躕了,還真是不知道假若發生了好歹,他該如何給劉健交代了!
看到方繼藩這個樣子,劉健心都懸起來了:“如何?”
“要不……”方繼藩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不以后下官給您老人家養老送終,以后你就當下官兒子一般看待,下官照料您下半輩子。”
“……”
劉健的腦袋有些眩暈。
他覺得現在的年輕人,本就已經無法溝通了,當然,他不知道這玩意叫代溝。不過和方繼藩交流起來,他覺得自己至少要短壽十年。
“出去!”他手一指門,甚至這手在發抖。
方繼藩很無奈,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
遼陽!
可怕的奏報途徑此處。
而遼東都司巡撫彭誼也接到了這封奏報。
隨即,這位巡撫倒吸了一口涼氣。
藩國發生了亂子,不算什麼,這是人家自己家的事,一般情況,大明至多也就在遼東重新布防一些,以備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