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經身子一顫,眼眸已紅了。
自己年紀輕輕,就被恩師委任如此大任……恩師實在是……
方繼藩又嘆了口氣道:“眾弟子之中,為師最心疼的,就是你啊!”
歐陽志、劉文善人等,面無表情。
唐寅暗暗抹著眼淚。
王守仁似乎也已見怪不怪了。
方繼藩吸了口氣,接著道:“所以明知下海,九死一生,可為師還是非要你去不可,這……是為了咱們大明,為了這千千萬萬的百姓,為了將來史官們記錄下今日時,會對我們的后人說,千千萬萬人在茍且,千千萬萬人在談風月,在談心性,可依舊還是那麼一些人,他們乘風破浪,他們的膽識和勇氣,將開辟一個新的世界……”
徐經聽到這里,激動得顫抖起來。
此時,方繼藩站了起來,背起了手,繼續道:“其實恩師又何嘗不想隨你一道下海呢,恩師甚至巴不得也親自去見識見識這外頭的世界,可是恩師還是決定讓你去……”
聽到了這里,徐經終于說話了:“恩師……您別說了,學生明白,恩師還有更重要的事,學生一定……”
方繼藩倒是奇怪地看著他:“其實恩師在家也沒什麼事,恩師這個人,說話一向耿直,是以誠信為本,恩師之所以讓你去,是因為恩師……貪生怕死!”
方繼藩不喜歡撒謊,總體上而言,他是個真誠的人……
“……”場面又安靜了下來!
方繼藩嘆道:“恩師想到那汪洋大海,那波濤洶涌,就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思來想去,還是你去合適……”
“恩師,你不要說笑……你再說,學生就要哭了。”徐經擦拭著眼淚。
方繼藩的眼里露出了驚異,看了徐經一眼,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吧,你若是葬身魚腹,從此以后,你的父母將會有五個兒子,我會讓伯安他們給令尊、令堂養老送終,保你后顧無憂,你不必害怕,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大明有的是鐵骨錚錚,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漢子,你只要知道,此去要彰顯我大明國威!”
徐經想說什麼,卻是越加哽咽,像是什麼都難以說出來,眼淚滂沱而下,終于,艱難地哽咽道:“學生尊奉恩師之命,自當將生死置之度外。”
“真是好孩子啊,恩師從今往后,就當真最心疼你了。”
…………
一封奏疏擺到了弘治皇帝的御案前。
是方繼藩的奏疏,內閣的幾個閣老倒是看過了,不過……沒有票擬。
沒有票擬的原因,是因為根本就不知該擬些啥。
方繼藩奏曰,太子已與他商議,開始挑選人員,并且征用了民船,澤日即將出海。
只不過,既然要出海,便自當要給艦船取一個響當當的名號為好,所以還請陛下定奪,賜下船名。
看到奏疏的謝遷,只掃了一眼,就把奏疏丟一邊去了,你大爺,你出海就出海好了,幾艘小破船,還要皇帝賜名?你方繼藩到底該有多閑啊,他沒功夫票擬,索性直接送到了御前。
弘治皇帝看著奏疏,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然后看看暖閣里跪坐一側的劉健,再看看另一側的謝遷和李東陽:“方繼藩,太小題大做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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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鄉試開始
劉健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不應該啊,就這麼點兒破事,你也上書?
劉健便正色道:“東宮的艦隊,可不是打著大明旗幟的啊。”
弘治皇帝心里一凜,其實他差一點就心軟了。
可劉健如此一提醒,他瞬間想起來了。
兵部的船隊,才是打著大明官方的船隊的旗號,你幾艘破私船,若是皇帝賜了船號,豈不等同于朝廷的身份了?
方繼藩這家伙,真是夠賊的,居然想用這種辦法得一個名分。
弘治皇帝淡淡一笑,打算將這奏疏束之高閣,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妥當,畢竟方繼藩勞苦功高,倘若直接不回應,有點說不過去。
人家畢竟也是為了朝廷效力啊,你能理都不理?
弘治皇帝搖搖頭,露出了一絲苦笑,便親自提了朱筆,在奏疏上御批:“卿自裁之。”
說罷,點了點奏疏:“就以此發出去吧。”
所謂自裁,當然不是自我了斷的樣子,那是庸俗人才會如此理解。
這意思便是,你方繼藩自己拿主意吧,隨便你,你愛咋咋地。
于是方繼藩抱著陛下的諭令,直接去尋了朱厚照。
朱厚照對出海也很有興趣。
事實上,所有能出風頭的事,沒有朱厚照不感興趣的。
“殿下,陛下的意思到了。”方繼藩賊兮兮地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頓時眼睛放光。
“還是老方有辦法啊,怎麼就猜準了父皇會讓咱們自裁呢?”
方繼藩就板著臉道:“陛下乾坤獨斷,圣新難測,他的心思,豈是臣下可以猜度的?殿下不要這樣冤枉臣。”
朱厚照瞥他一眼道:“老方,好好說話可以嗎?”
朱厚照白了方繼藩一眼,背著手,顯得很激動。
他來回踱步,口里道:“總計四艘船,小是小了點,可也是海船不是?這主艦叫什麼好呢?大將軍號?”
方繼藩也想翻個白眼,就不能有點新意?
他搖頭道:“不好聽。”
“冠軍侯號?”朱厚照想了想,似乎覺得冠軍侯更合自己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