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辯。”弘治皇帝似乎氣已經消了。
他就如一只老虎,追著兩只獵物,方繼藩是小鹿,朱厚照是兔子,方繼藩想要活著,不需要跑的比老虎快,只需要跑的比朱厚照這兔爺快就可以了,等老虎追上了兔子,吃飽喝足,便如弘治皇帝憋了一口氣,揍了一頓朱厚照,這氣也就慢慢消了下來,自然也就能用平靜來看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朕在圣旨之中,從未提過堅壁清野,你和太子,真是膽大包天,你可知道,若非是朕,此時,你已下詔獄問罪了。”
方繼藩毫不猶豫地道:“正因為是陛下,所以臣和太子才敢在情急之下救人。否則,斷不敢如此膽大妄為的。這是因為臣和太子都知道陛下寬厚仁慈,乃是堯舜一般的仁君,若知臣和太子的初心,一定不會怪罪,臣敢冒這個風險,因為臣不相信,陛下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
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
朱厚照聽得骨頭痛,又齜牙起來,自己這都被打成什麼樣了啊。
弘治皇帝莞爾一笑,居然覺得這番話,倒是頗為受用。
終究,這世上雖然每一個‘圣君’都號稱聽都不愿聽溜須拍馬的話,可實際上,人家不想聽的,只是那拍在馬腳上的馬屁而已,這若是拍對了,還不照樣笑嘻嘻?
弘治皇帝緩緩道:“這就是你假傳圣旨的理由嗎?”
“不是。”方繼藩頓了一下:“太子和臣的理由很簡單,就是救人,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他們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太子殿下懷有愛民之心,而臣也絕不愿我大明的子民任由韃靼人隨時殺戮,出此下策,實在萬不得已,這是臣的主意,陛下要懲罰,就懲罰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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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又一神器
弘治皇帝聽了方繼藩的話,忍不住看了方繼藩一眼。
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
所以,你就讓人跑去了錦州,去折騰軍民百姓,打著救人和大義的旗號,讓人背井離鄉?
古人重鄉土,若不是被人拿刀子逼著,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人愿意離家的,弘治皇帝幾乎可以想象,歐陽志和劉瑾這些‘酷吏’們,到底施展了多少殘暴和令人發指的手段。
弘治皇帝抿了抿唇,帶著幾分怒色,道:“你就堅信韃靼人定會襲錦州?”
方繼藩很篤定地道:“是殿下和臣確信。”
于是弘治皇帝瞪了一眼朱厚照。
朱厚照不服氣的昂著頭,似乎是在告訴父皇,我……我不服!
弘治皇帝終歸是吁了口氣,道:“你們啊,太年輕……”
一聲嘆息,弘治皇帝想了想,才又道:“朕只問你們,你們可以確信韃靼人會襲錦州嗎?世上的事,終究沒有確定無疑的事,否則這治天下,未免太簡單了,你們還是孩子,都很聰明,能看穿許多事,唯獨看不穿的,是人心啊。也罷了,事已至此,這爛攤子,只能留給朕來收拾了。”
“而你們兩個……”弘治皇帝朝著方繼藩齜牙咧嘴:“明日起,同去西山耕作一月,少了一天,一個時辰,朕絕不輕饒你們,若是敢偷懶,朕也絕不再姑息……”
說罷,他已站了起來,卻是隨手將王守仁的手稿拿起,道:“這手稿,朕拿去了,嗯,走了。”
這……算不算打劫?
方繼藩眼睛都直了,可想到要去西山耕作一個月,方繼藩又有想死的沖動,本少爺還是個孩子啊……
弘治拿起了書后,就瞪了朱厚照一眼:“走吧。”
朱厚照可不打算就這麼撤了,道:“兒臣腿傷了,能否在方家歇一歇。”
弘治皇帝沉默了片刻,便自顧自的走了。
方繼藩才反應過來:“陛下,且慢著,臣恭送陛下,來人啊,預備好香案和爆竹……”
可惜,弘治皇帝沒有搭理他,已是去遠。
方繼藩搖搖頭,好日子看來是到頭了,回眸,正好見朱厚照齜牙咧嘴恨恨地盯著自己。
方繼藩被盯得頭皮發麻,勉強地扯出了點笑容,一臉無辜地道:“太子殿下,你好呀。”
朱厚照怒氣沖沖地道:“方繼藩,你不是東西。”
方繼藩連忙道:“殿下,小心,臣有御劍,說話不要這麼粗魯。”
朱厚照笑得更冷:“你難道忘了,那御劍,你讓歐陽志帶去了遼東?”
“是……是嗎……”方繼藩有點尷尬了。
“殿下,你傷怎麼樣?你坐下,我給你看看,萬萬不可傷了筋骨啊。”方繼藩關切地看著朱厚照的腿。
朱厚照依舊狠狠瞪著方繼藩,像是這樣盯著,才能發泄出他內心的憤怒。
良久,他的臉色竟緩和了下來,道:“噢,有些疼,快,找個地方本宮坐著,你這里有藥沒有。”
方繼藩心知朱厚照算是消氣了,舒了口氣,才道:“臣給殿下包扎一下就好了,那該死的劉瑾,若不是他在遼東胡折騰,怎麼會令陛下下這麼狠的手。”
方繼藩取了藥來,給朱厚照包扎一番,方才吁了口氣。
朱厚照氣咻咻地道:“劉瑾回來,就將他的腿打斷!”
…………
次日一早,朱厚照就龍精虎猛的來邀方繼藩了。
年輕人筋骨好,一夜之后,傷便好了,主要還是因為弘治皇帝不至喪心病狂,沒有真正傷筋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