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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人才啊
內閣。
那彈劾的奏疏,送到了李東陽的案頭。
李東陽如往常一樣,風淡云輕第取了奏疏,隨即,眉頭便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忙拿著奏疏,匆匆的趕到了劉健的公房:“劉公……”
劉健正在伏案,只微微的抬眸一眼,擱筆道:“何事?”
“劉公請看。”李東陽將彈劾奏疏送上。
劉健一看,一臉詫異道:“劉瑾不是東宮的宦官嗎?怎麼,他何時去的遼東?堅壁清野?老夫怎的沒有聽說過?”
正說著,兵部尚書馬文升已經心急火燎的趕了來:“劉公,出了何事?朝廷何時下了堅壁清野的旨意?”
兵部那兒,也接到了何巖的密報。
馬文升一看,著急上火啊,這哪里是擾民這樣簡單啊,這已到了害民的地步了。
那何巖是何等的八面玲瓏之人,既不敢違抗欽使和太子殿下的命令,可又不敢承擔這天大的干系,于是乎,轉過頭便偷偷的向兵部密奏。
無非是害怕到時朝廷追究,自己淪為替罪羊。
劉健訝異地看著匆匆進來的馬文升,又看看李東陽,才道:“陛下的旨意中說的是加強防備,這堅壁清野,是聞所未聞,太子怎麼摻和進此事了?劉瑾為何這樣大膽?”
這一連的詰問,其實大家心里都已有了答案了。
“負圖……”劉健深深地看了馬文升一眼,呼喚著他的字號:“兵部那里,可接到了韃靼人襲錦州的消息?”
馬文升搖頭道:“沒有一點音訊,倒是大同那兒,昨日又得到一封奏報,韃靼向大同增兵了,疑有大舉進攻的征兆。”
劉健聽罷,更為憂慮起來,大同雖然堅固,可怕就怕一個萬一啊,若是韃子鐵了心要取大同,誰知道會不會有個好歹。
可另一邊,錦州卻又鬧出這麼一檔子事。
沉吟片刻后,劉健便直直地盯著馬文升道:“負圖,你說實話,錦州有被襲的可能嗎?”
馬文升沉默了,作為兵部尚書,他確實應該提供適當的建言。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馬文升凝神,看了劉健一眼:“可能性并非沒有,韃靼人狡猾如狐,無論襲擊哪里都不意外。可兵部諸官已有過研討,此等可能,微乎其微,襲擊大同,對韃靼人的風險最低,可一旦攻陷,收益最大。”
這是實話,大同外頭又沒有大寧的朵顏衛,韃靼人面對的不過是一道雄關而已,能破城固然最好,可不能破城,大不了一溜煙,飛馬遁入大漠,明軍就算是想追都追不上。
頓了一下,馬文升繼續道:“而遼東,尤其是錦州,要穿越大寧,且不說,就算奪取了錦州,韃靼人付出的代價也是極為慘重,而一旦拿不下錦州,這前有錦州的明軍枕戈待旦,他們的后路,卻又受朵顏衛的威脅,這實屬不智啊。”
劉健嘆了口氣,目光閃過幾分怒色:“這個劉瑾,真是罪該萬死啊!”
他這一聲嘆息,更像是控訴。
可作為內閣首輔大學士,還能說啥呢,能罵太子嗎?不能!
既然如此,那麼只好是這劉瑾該死了。
劉瑾雖是受太子殿下授意,否則他如何能去錦州,可兇殘至此,簡直是比韃靼人還要兇殘了。
在那錦州,縱容人毀錦州軍民的田地,傷人家的谷子,無數的軍民百姓,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天里被驅使著送到了錦州。
錦州根本沒有容納十萬軍民的能力,在如此倉促之下,根據巡按御史李善的奏報,糧食……雖然還算充足,可只第一夜,卻已凍死了兩個人了。
這樣下去,還不知多少人受害啊。
“最壞的,反而不是劉瑾,劉瑾是個閹人,本就如此,最觸目驚心的,卻是那翰林修撰歐陽志,他是翰林,是讀了圣賢書的讀書人,竟是膽大包天,伙同著劉瑾,在錦州恣意胡為,這叫什麼,這叫知法犯法。”馬文升顯得很是不悅。
劉瑾做壞事就罷了,馬文升對閹人,確實有成見,本身就歧視他們,似乎這在外頭,閹人不做一點兒壞事,都不配叫閹人。
可歐陽志是真正的令他痛心疾首,這可是大明的狀元公啊,清流中的清流,竟是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劉健頷首點頭道:“歐陽志是個忠厚的,這一點,老夫深知,這定是有人授意吧!”說到這里,劉健目光一沉,道:“去請新建伯來。”
劉健不太愿意去苛責歐陽志,歐陽志給他的印象,確實不錯,可伙同閹人鬧出此等大事,這就為清議所不容了,劉健幾乎可以想象,錦州的消息一旦傳出去,清議會沸騰成什麼樣子,都察院怕是會亂成一鍋粥吧。
而歸根到底,歐陽志是誰的人,所有人是心知肚明的。
這冤有頭、債有主,這帳得找方繼藩算。
外頭早有書吏候命,一聽劉公吩咐,連忙找方繼藩去了。
馬文升坐在值房里,長吁短嘆,九邊,乃是兵部的職責,大同那兒已是焦頭爛額了,現在錦州又出了這麼個事,他想等方繼藩來了,就狠狠的痛罵其一通,這家伙不要臉呀,你在京里好好的,你禍害錦州做啥?
而劉健卻如老僧坐定,他倒是覺得方繼藩或許會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對于這個方繼藩,他已有太多的詫異了,甚至,劉健隱隱覺得,或許當真韃靼人襲的是錦州也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