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志微微皺眉:“楊公公,這錦州怎的知道我們來了?”
“咱家當然事先派人去知會了,咱們畢竟是欽差嘛……”他提高了分貝,嗓門恨不得讓所有人都聽見:“是朝廷和東宮的人,他們算什麼,關外的土包子而已,若不是在宮中和朝中無人,會發配至此嗎?所以兩日前,咱便讓人來知會了,他們知道我們估摸著這一兩日會到,自然乖乖在此等……”
“……”歐陽志無法理解劉瑾。
這樣有意義嗎?
可劉瑾覺得極有意義,等二人上前,到了城門口,指揮何巖會同中官王寶還有巡按御史李善人等,便匆匆上前行禮。
劉瑾只是抬頭望天,呵呵干笑。
歐陽志顯得木訥,不茍言笑的樣子。
對面的中官只一看,眼珠子便轉起來,接著笑道:“咱已在鎮守府備下了一些水酒,給兩位欽使接風洗塵,還請兩位欽使賞光。”
歐陽志卻是面無表情地搖頭道:“先辦公務。”
劉瑾愣住了,本來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也該享受享受了,不過……
他是拿歐陽志一丁點辦法都沒有啊,誰讓人家是方繼藩的門生呢,他不敢招惹歐陽志,因為怕方繼藩把自己宰了,然后剃了骨,將肉剁碎了喂狗,嗯……方繼藩,一定會這樣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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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動真格
歐陽志是個安分守己,恪守原則的人,他最大的原則就是,不管什麼事,第一準則是先把自己恩師吩咐的事情辦好!
在他面無表情的宣讀了圣旨后,這何巖、李善、王寶三人面面相覷起來。
韃靼人會襲錦州?
這不對吧,錦州的前頭,可是大寧啊,而大寧乃朵顏三衛的活動范圍,韃靼人為何要冒這個風險?
而且打錦州,對他們有什麼好處,這錦州城固若金湯,要拿下,困難度不在大同之下,可破了大同,便等于是中了頭彩,連京師都在韃靼人的威懾之下,可拿下一個錦州有什麼用?
當然,這是圣旨,因而所有人都笑了,何巖感慨地道:“陛下真是圣明啊,遠在千里之外,還掛念著咱們邊鎮上的軍民,實是教卑下佩服,此等拳拳愛民之心,非堯舜不能相比。”
王寶是個太監,笑的臉都僵了:“能為陛下效力,真是我等的幸事,祖宗八輩子積了德。”
這兩個,一個是武官,一個是宦官,似乎從他們選擇了這個職業開始,就不打算要臉了。
可巡按御史李善不一樣,他是清流,因而很鄙視地看了王寶一眼,心里痛罵,你祖宗積了八輩子德,才讓你凈身做了宦官,你這祖宗積的到底是啥德來著?
歐陽志則是肅容,沉聲道:“陛下的意思很明顯了,既然韃靼人可能襲擊錦州,為保衛錦州,就勢必要加強錦州的戒備,錦州決不可松懈。”
“好的,好的,卑下不敢疏忽怠慢,還請欽使放心。”說起來,何巖乃是衛指揮,這可是堂堂三品武官,可到了翰林院修撰歐陽志面前,照樣得賠著笑,大明重文輕武,可見一斑。
歐陽志又道:“還有,陛下還交代過,錦州要堅壁清野,因而,半月之內,必須遷徙百姓進城,本官說的是,錦州附近方圓百里之內,一切的軍民人口,包括了他們的糧食和牲畜。”
“……”
一下子的,這三人呆住了。
這不是開玩笑嗎?
就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示警,居然要堅壁清野?
這堅壁清野,會帶來多大的損失啊。
那中官王寶,卻是笑了:“好的,好的,陛下都吩咐了,沒問題,都沒問題。”
何巖也樂了,磕頭蟲一般:“好的,好的,這不是事,外頭風雪大,欽使進城,咱們先喝口水酒,暖暖身子。”
歐陽志覺得意外,他原以為錦州這邊肯定會有阻力,他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會答應得這麼痛快。
只有那巡按御史李善,卻只板著臉,也不吭聲。
劉瑾則站在歐陽志的身后,似笑非笑的樣子。
歐陽志擺擺手道:“這就不必了,戰事在即,公務要緊,沒時間喝水酒。”
何巖等人面面相覷,這個反應像是慢了半拍的欽使,似乎有點兒不近人情啊。
半個時辰之后,在中官的后衙廨舍,中官王寶,笑吟吟地給劉瑾倒了一壺酒,道:“當初,咱們都在內書堂里讀書,咱呢,可憐巴巴的到了遼東,您啊,現在卻在東宮,真是前途無量啊。想不到咱們哥倆,竟在這兒相聚了,您說,這不是緣分嗎?”
劉瑾喝了一口熱酒,才道:“咱是奉太子殿下之命來的。”
王寶干笑道:“不知太子殿下……”
“堅壁清野!”不等王寶問完,劉瑾干脆利落的道。
王寶一呆,而后驚道:“啥,當真堅壁清野啊?”
“難道你還以為是說笑的?”劉瑾冷冷地看著他。
王寶不禁道:“欽使說的時候,咱倒也不覺得是玩笑,只是這事……太大,牽涉到了多少人哪,何況韃靼人來錦州……這不是笑話嗎?所以呢,咱就先應承著,似欽使那樣的翰林,還不是隨意糊弄,他說啥,咱就應啥,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