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佩服南和伯,居然有如此的判斷,更萬萬想不到他,能夠有如此的膽魄,當機立斷,此大將之風。所以,即使他最終失敗,身死貴州,兒臣……也敬佩他是一個忠心耿耿的漢子。父皇……兒臣做錯什麼了,這貴州的軍情,兒臣乃是太子,難道不該關注嗎?父皇自己不也在操心貴州的事?父皇成日都在說,江山社稷未來是兒臣的,怎麼到頭來,竟是誆騙兒臣,兒臣只關切一些,為何動輒體罰兒臣,人家南和伯,有勇有謀,可人家從不對方繼藩動手動腳,動輒懲罰,兒臣……”
朱厚照是個牛脾氣,雖然有時候會乖乖屈服,可忍不下去的時候,便開始撒野了。
弘治皇帝咬牙:“你這逆子……軍國大事,是你一個孩子可以議論的!”
“兒臣不是孩子了啊,方繼藩和兒臣差不多大。”
弘治皇帝冷哼,卻與此同時,又一封奏報,送入了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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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開掛的南和伯
這封奏疏幾乎是上頭那一封王軾的奏報剛剛送進宮里,轉瞬之間,便又一封奏報來了。
兵部當值的堂官拿著奏報,努力的打量了之后,頓時覺得可疑。
這相隔才一兩個時辰哪,怎麼又是一封王軾的奏報?
王巡撫不是據說,正被圍嗎?他竟這般有閑工夫?
有這閑工夫,你跑啊,跑不回貴陽城,幾萬大軍都葬送你手里了。
這顯然是蹊蹺事,事有反常即為妖!
因而,這堂官不敢怠慢,匆匆取了奏疏,瘋狂傳報給通政司。
暖閣里,弘治皇帝陰沉著臉,其實朱厚照的一番詰問,也不是沒有道理,連弘治皇帝,亦覺得自己有些過于嚴厲了。
可心中煩悶不堪,細細一想,不錯,皇兒說的很有道理,朕確實對他過于苛責,無論如何,太子關注國家軍政,也不是沒有道理,朕這劈頭蓋臉,便狠狠訓斥他一通,實是說不過去。
何況皇兒還是大明江山的統治人,關心國家軍政,至少比他調皮搗蛋,胡作非為來的好。
因此弘治皇帝的面色不禁緩和了幾分,可臉色剛剛緩和,朱厚照便癟嘴問道。
“兒臣可以起來了嗎?跪的膝蓋疼。”
朱厚照是最擅長察言觀色的人,見父皇臉色緩和,便曉得自己的一席話,令父皇動容,他不放過一丁點機會。
弘治皇帝瞇著眼,精銳的眼眸直直盯著朱厚照看,剛剛緩過來的臉色,卻因著他的話又陰沉下去:“繼續跪著吧,知道何為君父嗎?朕既為君,也是父,朕訓斥你,你方才還敢頂嘴?”
“……”朱厚照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還有這套路,清雋的面上立即寫滿了不服氣。
可弘治皇帝不在理會他,轉而看向方繼藩:“方才卿那一席話,且不問這是否是太子的主意,方卿家也是這樣認為?”
方繼藩重重點頭。
“太子的建言,臣也這般認為,不過太子認為米魯的藏匿之地,是在龍泉寨,而臣卻認為,該是在石澗寨。”
弘治皇帝臉色稍緩,可話雖這麼說,即便是方景隆冒險想要扭轉戰局,戰場之上,變數實在太多,如何心里有底。
方繼藩心底,又何嘗有底呢。
他心里自知,貴州的戰場,因為自己,已徹底的天翻地覆了,改土歸流的流言已傳到了貴州。
貴州的土司們,會借此進行一場猛烈的反撲,倘若自己的父親稍有不慎,整個貴州,乃至整個西南,都將徹底淪陷。
卻在這時,外頭有人道:“陛下……急奏。”
弘治皇帝眼眸微瞇,目光里滿是不解,動了動筋骨,隨即一張臉又拉下來:“進來。”
一個宦官快步進來,拜下。
“什麼急奏?”弘治皇帝鐵青著臉。
“王軾……”
“又是王軾……”暖閣里君臣皆驚,怎麼還是他,這才多久,又上了一封奏疏?
兵部尚書馬文升急切的接過奏疏,面容里滿是憂傷。
“相隔一兩個時辰,莫不是……遺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忐忑了起來。
遺奏啊,是王軾臨死之前,發出的最后一份奏疏?
明軍已經徹底的敗了?
這不無可能。
“念!”弘治皇帝在此時,卻是冷然,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即便是天塌下來,他這天子,也要顯露威嚴,如此,才能安穩人心。
馬文升猶豫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劉健等人也鐵青著臉,卻都是一副凝重又肅穆的樣子。
馬文升打開了奏報,道:“臣王軾奏曰:水東土司反,斷我軍糧道,臣欲退兵,而此時,總兵方景隆,奇襲石澗寨……”
石澗寨……
很耳熟。
弘治皇帝忍不住朝方繼藩看了過去。
方繼藩已經忍不住了,瞳孔放大,父親這是成功偷襲了米魯?
朱厚照跪在地上,死死的用手摳著地面,著急的催促馬文升:“念快一些。”
“俘米魯!”
“……”
一下子,朱厚照眼前一亮,清雋的面容里滿是興奮之色:“果然……果然……”
方繼藩已是長長松了口氣。
果然……歷史上的米魯藏匿在石澗寨,而現在,依舊是在此。
老爹這一次,算是冒險成功了。
弘治皇帝臉色依舊緊張,皺眉追問:“此后如何?”
馬文升的臉上,已是漸漸的舒展了開來,說到俘米魯的時候,聲音竟有點哽咽,他是兵部尚書,自然之道,這個貴州的婦人,折磨了兵部多久,這是夢魘啊,而今日……居然俘獲了賊酋,實是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