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實不相瞞……”他頓了頓,繼續道:“貧道心里一直都有這個疑問,此經見識遠在當下諸道門之上,可偏偏,道友實是太年輕了。”
方繼藩心里知道,這位普濟真人還在試探自己呢,于是笑嘻嘻地道:“離奇二字,出自真人之口,不覺得奇怪嗎?”
喻道純心頭一震,尷尬了……
是呀,他喻道純是做啥的,是ZONGJIAO界人士啊,本來信奉的就是神靈,徒子徒孫們還以抓鬼為生,現在你跟人說離奇,你這不是砸自己飯碗嗎?
此事,只見方繼藩哈哈笑起來:“不過說起來,其實我年幼時,確實是得過一位高人指點……”
雖然是讓這老道士啞口無言,可方繼藩也深知,得找個信服的理由出來才好,不然,看這位普濟真人的樣子,是要繼續問出所以然的。
“噢?敢問是何人?”喻道純自然是打破砂鍋問到底,他似乎對此,更有興趣。
方繼藩心里想笑,想來你是替太皇太后在查我的底細吧。
于是方繼藩煞有介事地道:“說來……哎,那是一段陳年往事了,那時我不過七八歲,便遇到了一個老道士,那老道士見了我,便將我拉住,口里混亂念著骨骼清奇,要收我為徒之類的話,真人想來也知道,我還是個孩子啊,自是避之不及,可此人臉皮忒厚了,竟如牛皮糖一般,口里嘟囔著神仙下凡什麼的,非要教我道學,我捏著鼻子只學了一些,他便走了,自此便再不見其人蹤影。”
“……”喻道純愣住了。
就這樣?
你一個孩子,人家哭著喊著要教你?
“噢?不知這位真人是誰?”
方繼藩淡淡道:“我好像聽他說過,他自稱自己是危大有。”
危大有,才是《道德真經集義》的原作者,他雖生在明初,距今已有百多年,若是活著,怕已有一百二十多歲了。不過這等事,反正沒有人證偽,方繼藩說自己曾向危大有學習,才有了這《道德真經集義》,卻也算是圓得過去。
可當危大有三字剛一出口,喻道純又是愣住了。
他的表情極為精彩,先是面色僵硬,隨即,目中竟是渾濁起來,竟是一把抓住方繼藩,著急地問道:“你是何時見到他的?”
“五年前!”方繼藩想不到喻道純的氣力極大,自己的手腕有些疼啊。
喻道純突的哽咽道:“師尊還活著?”
師尊……
危大有竟是喻道純的恩師……
這個世界這麼小?方繼藩這一下子,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其實關于危大有的訊息,方繼藩除了知道他曾是《道德真經集義》的編纂者之外,其他的,真是一概不知。
只見喻道純哽咽著道:“當初這龍泉觀,就是師尊所創啊……可師尊在四十年前突然下山,便再無音訊,貧道以為……師尊早已亡故,可是萬萬料不到,他竟還活著。”
方繼藩看著年過七旬的喻道純,再想想若是還活著,只怕現在已一百二三十歲的危大有……腦子里嗡嗡作響,頓時心里有些發虛,不會露出什麼馬腳吧。
方繼藩便補充道:“是五年前還活著,至于現在,就不知了。”
道家之中,多有羽化成仙或是各種長壽的秘聞,那危大有既是喻道純的師尊,他自然也容易輕信,自己的師尊長壽乃是理所應當的事,誰讓自己的師尊修為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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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天縱英才
聽了方繼藩的話,只見喻道純喜極而泣。
喻道純感慨萬千地道:“真真想不到啊。是了,這就沒有錯了。師尊精通道法,又恰好撞到了你,教授了你道德經的經義,也難怪你能對道德經有此領悟,那麼,能寫出這部《道德真經集義》也就一丁點都不奇怪了。師尊說你骨骼清奇,定是因為你有靈根,倒是貧道師兄弟幾人,說來慚愧,雖是跟著師尊學道二十載,竟是一無所成,師……師弟……你是有緣人……”
師……還師弟……
方繼藩看著感慨得老淚縱橫的喻道純,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喻道純哭得稀里糊涂的,口里接著道:“這些年來,貧道無一日不謹遵著師尊的教誨,要謹守道心,光耀師門,只是……只是……”
也許是情緒過于激動了,拼命咳嗽了一陣,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認真地端詳著方繼藩道:“師尊走時,可和你說了什麼?”
“這……”方繼藩心里不禁覺得有點殘忍,早知危大有乃是喻道純的恩師,自己就不拿危大有來說事了。
他想了想,只好道:“這位道人說,他有幾個好弟子,還有……他是方外之人,將俗事都丟給了幾個弟子。”
喻道純又是感慨道:“還有呢?”
“他……”哎……方繼藩心里想,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只好厚著臉皮瞎編了:“他說我身上有靈根,乃是千年難一出的英才。”
喻道純竟是點著頭道:“師尊慧眼如炬,否則,師弟怎麼會寫出《道德真經集義》呢?吾等隨師尊學習數十載,也不曾有此悟性,慚愧,慚愧。師弟,師尊可還說了什麼?”
方繼藩歪著頭,又想了想才道:“大抵就這麼多了,除了教授我一些道學,便是拍拍我肩膀說,‘小子,你很有前途’。”
喻道純搖頭,噙著淚道:“師尊能尋覓你這等聰慧的弟子,一定甚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