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和朱厚照進去,弘治皇帝當先,朱厚照身子好,早已恢復了身體,腿腳也靈便了許多,方才還眉開眼笑的樣子,可剛邁進殿門的門檻,便又開始一瘸一拐,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
這一次,叫喚聲顯然比方才要理直氣壯了許多,生怕別人聽不到似得開始哼哼。
弘治皇帝哪里想到,朱厚照竟會來這手,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朱厚照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似乎被弘治皇帝所威脅,便也收斂了一些,不哼哼了,只拖著腿,仿佛瘸了一般。
“孫臣見過皇祖母。”弘治皇帝行禮問了安。
便見太皇太后繃著臉高坐,張皇后欠身坐在一旁,站在張皇后身后的,是太康公主,太康公主精神顯得萎靡,似乎昨夜沒有睡好,竟生了眼圈。
太皇太后沒心思管弘治皇帝,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一副隨時要昏厥的樣子,努力地想要行禮,太皇太后便道:“是誰這般折騰你,你來,不要行禮了,來哀家這兒。”
“噢。”朱厚照點了頭,接著一瘸一拐地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可憐兮兮地道:“孫臣未能全禮,還請皇太祖母恕罪。”
太皇太后心疼地看著他,眼睛都要噴出火來。
弘治皇帝氣得七竅生煙,卻也無可奈何。
好在,太皇太后心里藏著事,暫時還顧不得秋后算這邊的帳,而是道:“皇帝,太子乃是國家儲君,他身邊若是有離經叛道之人,妖言惑眾,這可非國家之福啊。這個方繼藩,哀家當真沒有針對他的意思,只是,他寫出了這般妖言,留在太子殿下身邊,實是讓人不放心。”
弘治皇帝忙道:“方繼藩此人,是有不對的地方,孫臣已打算好好的教訓他了,他畢竟年輕,時刻的敲打一下,自然也就曉得是非了。”
似乎有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意思。
“哎……”太皇太后卻是嘆了口氣:“說是這樣說,可是哀家啊,昨日受了這個驚嚇,是一宿沒有睡啊。”
說到了此處,殿中之人,臉色俱都變了。
弘治皇帝再怎麼袒護,就算是太子這兒求情,可有什麼用?害得太皇太后寢食難安,難道就因為一個方繼藩,而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子垮了嗎?
張皇后竟是悄無聲息的一聲嘆息,她原本還以為,事情有轉圜的余地,不過現在看來,結局已經注定了。
方繼藩……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天皇老子來了,也已無用了。
一旁的朱秀榮繯首,心里微微咯噔了一下,甚是擔心。
弘治皇帝此時哪里還敢說什麼,噗通一下,拜倒在地,眼眶微紅道:“孫臣萬死,令祖母不安。”
“不,不是你的錯,也非是方繼藩的錯。”太皇太后搖搖頭道:“哀家不是要打要殺的人,你說的是,他畢竟是個孩子,只是走了邪門歪道而已,將來……確實也并非不是可塑之才,他是南和伯子嘛,他的祖上是有功勞的。哀家只是不敢將其留在太子身邊啊,其他的都好說,不妨讓他去南京吧,給他一個千戶官也可,總之,萬萬不可將他留在京里和太子廝混了,太子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這涉及到的,乃是祖宗的基業,皇帝,你說呢?”
弘治皇帝猶豫了一下:“秀榮的病……”
太皇太后頓時明白了,朱秀榮,還指著方繼藩來看診呢,她便道:“全天下,莫非只有他一人能治腦殘不成?哀家不這樣看,征辟當初治療方繼藩的大夫入宮就是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真是把所有的后路都堵死了。
正在此時,王艷又進來,躡手躡腳的道:“娘娘,普濟真人請見。”
“哦?”太皇太后不禁覺得意外。
她原以為普濟真人大抵這兩日,就會讓人將批判的文章呈上來,誰料到,竟是這麼快,甚至親自來了。
或許……是看了那些歪理邪說之后,大動肝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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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入宮祝壽
對于普濟真人突然的請見,太皇太后先是意外,隨即就覺得此人來的正是時候。
太皇太后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看向弘治皇帝道:“原本婦人是不該干預朝廷用人的,只是關系著太子,哀家是關心則亂。這方繼藩的好壞,哀家說了不算,可此人是否妖言惑眾,自有普濟真人親自向皇帝稟奏,他來的正好,傳見吧。”
弘治皇帝的心里其實頗有一些不快,他不喜歡道士,也不喜歡真人,對于這普濟真人,說實話,若非是品德還算不壞,弘治皇帝是肯定會將其駁回,決不肯讓他入宮的。
可太皇太后偏生篤信這個,以一道人之言來確定一個朝廷大臣……
好吧,方繼藩好像也沒資格被成為朝廷大臣,但是……好歹是命官啊,如此確定一個朝廷命官是否妖言惑眾,確實是有些兒戲了。
只是弘治皇帝自來純孝,對于太皇太后的決定,卻也無奈。
過不多時,那普濟真人便已到了。
今日,他穿著朝廷欽賜的道袍,入了殿,就直接拜下行了大禮:“貧道見過太皇太后,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