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步要走。
方繼藩卻顯得很是尷尬。
果然做好人好事的人沒有好下場,可他見唐伯虎沒有矢口否認與徐經一同拜會程敏政的事,方繼藩心里倒是急了,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今日你唐伯虎若是去見了那程敏政,到了那時,便是跳進了黃河都洗不清了。
不成!
不能讓你去。本少爺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方繼藩道:“且慢!”
唐伯虎嚇了一跳,臉都白了,他覺得最壞的事可能要發生了,這個敗家子,突然尋上自己,還將自己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肯定是別有企圖,家門復興在即,自己怎麼怎麼會被這等人纏上。
可他不敢惹方繼藩,畢竟在這京師里,敢招惹方繼藩的人,還真是鳳毛麟角,何況是他這外鄉來的考生,唐伯虎忙是朝方繼藩行了個禮,情真意切道:“學生若有任何冒昧唐突之處,還請公子見諒,只是學生……”
“不許走!”本少爺客客氣氣的留你,你竟不識相,既然本少爺要做好人好事,你不給面子,方繼藩只好用自己最擅長的方法了。
此等蠻橫的態度,早已令那客棧里露出的無數雙眼睛,俱都露出了駭然之色。
那些行路的路人,原本還想好事的來看看熱鬧,可聽身旁人低聲道:“沒聽見嗎?人家自稱姓方,南和伯府的……”
于是乎,路人們竟連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圍觀看熱鬧的優良傳統竟都忘了個干凈,紛紛避之如蛇蝎,一下子,便不見了蹤影。
唐伯虎臉色蒼白,全無血色,他猶如一只驚弓之鳥,委屈求全的道:“公子……下一次……”
“本少爺說了!”方繼藩喝道:“你他娘的不許走,你若是敢走,本少爺打斷你的狗腿!”
聽了這話,鄧健的眼睛驟然亮了,一下子有了光彩,心花怒放,方才自己還嘀咕呢,少爺怎麼文縐縐的,原來少爺就是少爺,少爺從未忘本,這就是少爺的本色啊。
唐伯虎如遭雷擊,他從沒有見過如此蠻橫之人,他不由道:“公子非要留下學生,到底所為何事,學生不過是區區讀書人,一介書生,公子為何這般咄咄逼人?”
方繼藩露出了招牌似的蠻橫笑容:“因為本少爺高興啊。”
當然是因為高興,難道本少爺還告訴你,自己是穿越人士,知道你有難了,特來給你指一條活路嗎?你大爺,這麼魔幻的事,說出來我自己也不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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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助人為快樂之本
方繼藩這種蠻橫的做派,終于還是將唐寅惹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是開始穩重,可唐寅的骨子里,卻還是傲然的。
他正氣凜然:“學生若非要走又當如何?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哼!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說著,他舉步便要走。
方繼藩已經很無奈了,他極想告訴唐寅,今日你若是和徐經一起去拜會了程敏政,那麼你何止是前途喪盡,而且還需下錦衣衛詔獄,在獄中,你會生不如死,此后妻離女散,一輩子永遠翻不了身。
好嘛,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去死好了。
本少爺也只能幫你到這里。
方繼藩冷冷一笑,便見唐寅徐徐踱步,與自己擦肩而過,留給方繼藩一個背影。
方繼藩只冷冷的看著這背影,在這隱約的燈火之下,背影里依舊還透著一股子少有的傲氣,方繼藩第一次覺得,人驕傲起來其實挺討厭的,只是……恍惚之間,方繼藩又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這傲氣的背后,又何嘗不是無奈呢,父親早逝,家道中落,從前那多才多藝的富貴公子漸漸落魄,甚至不得不寄人籬下,受人白眼,才能維持自己進京趕考,想來,此次入京趕考,已是他人生唯一的寄托,也是唯一一次翻身的希望了吧。
十年寒窗,全憑這最后奮力一搏了。
或許這個時候,唐寅心里該是充滿了希望的,這也該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燃起對人生的希望,因為在此之后,便不會再有了!
這些念頭,只在方繼藩的腦海里一瞬間的閃過。
你妹……方繼藩忍不住惡狠狠的鄙視自己:“助人為快樂之本,我方繼藩是個好人,不可忘了自己的初心啊。”
眼看唐寅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夜幕,方繼藩厲聲大吼:“這是天子腳下,卻不是朗朗乾坤,我方繼藩就是王法!”
一聲大喝之后,方繼藩已是疾沖上前,唐寅聽到了這吼叫,下意識的回頭,他其實比方繼藩的更壯實,畢竟方繼藩不過是個少年郎,可猝不及防,方繼藩的拳頭就已到了,迎接唐寅的,乃是方繼藩凌厲的目光,這是紈绔子弟特有的陰狠,他面帶錯愕,可方繼藩一丁點都沒有留情,拳頭已狠狠砸中他的面門。
呃……
唐寅捂著鼻子,直接摔倒在地。
他口里支支吾吾的道:“沒有王法嗎?沒有王法嗎?”
方繼藩囂張的道:“我就是王法!”
緊接著,那客棧里頭,自門縫里露出的一只只眼睛,則看到了殘忍的一幕。
便見這方家的少爺,對唐解元拳打腳踢,拳拳到肉,腳腳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