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雨露,俱都君恩,陛下雖然什麼都沒有說,可對張家兄弟的態度不言自明,這是極大的不滿啊。
鬧事鬧到了皇帝那里,而且還是彈劾奏疏,這可是滿朝文武都看著的事,張皇后不抽這兩兄弟才怪了。
還真以為本少爺只會胡鬧?
進了偏殿,里頭燭火冉冉,一個老嬤嬤站在墻角,面無表情。
公主殿下似乎早就候在這里等待診視了,欠身坐在錦墩上,她面上含著嫣然笑容,那長長的睫毛,帶著幾分羞怯的顫抖,一雙如星辰一般的明眸,只匆匆看了方繼藩一眼,旋即又移開目光,那目光里似有感激,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復雜。
在這燭火之下,方繼藩這才注意到,她的臉精致無比,隱約有幾分張皇后的影子,絕對沒有任何老朱家的遺傳,從前方繼藩匆匆見過她,一次是在大殿,一次是在病榻,那時候也無心欣賞,可這一次認真去打量,方繼藩突的心砰砰跳動起來,這小妮子,居然給方繼藩一種和公主將來孩子叫啥都已想好的感覺。
面對方繼藩如此侵略性十足的凌厲目光,公主殿下居然還是帶著淺笑,可眼底深處,除了羞澀,卻也有了幾分慍怒。
當然,她卻還得帶著淺笑,在母后身邊,她一直都是嫣然帶笑的樣子,性子也恬靜,既然方繼藩說她是腦疾,為了防止病情復發,所以張皇后對她尤為上心,于是乎,公主殿下身邊,總有三班倒的老嬤嬤隨時盯著。
否則,一旦顯出和以往有什麼不同的性情,比如她現在就想慍怒的瞪著方繼藩,然后告誡這個臭小子,不可如此放肆無禮。
可她卻不敢,只能無奈的淺笑,因為這難保不會讓人懷疑她是否腦疾復發了,復發了就要吃藥,藥很苦,公主一點都不想吃。
方繼藩見公主對自己笑,心里暖洋洋的。
方繼藩上前,笑呵呵的道:“見過殿下。”
公主顯得無奈,卻還是微笑著對方繼藩道:“有勞……張總旗了。”
方繼藩立即道:“為殿下效力,赴湯蹈火,哪里敢稱勞。”
“咳咳……”角落里的嬤嬤面無表情,用冰冷的聲音道:“張總旗,請立即復診吧。”
“噢。”方繼藩覺得這老嬤嬤大煞風景。
公主也只不經意的微微皺了皺鼻子,顯然對于老嬤嬤,既有幾分忌憚,在她面前又不敢造次。
“伸手。”方繼藩捋起袖子。其實他不知道,自己這復診的架勢,倒不像是大夫,更像是殺豬匠。
公主遲疑。
“不伸手如何復診?”方繼藩義正言辭的道。
那嬤嬤終于開了口:“是否要墊上一層帕子?”
把脈而已……方繼藩沒好氣的道:“墊了帕子就不準了。”
嬤嬤顯得很無奈。
公主含羞帶怯的伸出纖纖玉手來。
方繼藩安慰她:“別怕,反正殿下大病的時候,該摸的都已摸了。”
“……”公主的纖纖玉手,下意識的想要縮回去。
方繼藩名聲有些不好,她雖在深宮,又怎麼會不曉得呢?
再看此人嬉皮笑臉的樣子,一看……就是紈绔子弟,沒幾分正經,雖然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可是戒備的心理卻是極重。
方繼藩卻是一把將她的脈搏抓住,裝模作樣的開始把脈。
心跳有些快啊,這脈搏怕是每分鐘有一百五十上下了。
方繼藩別有深意的看了公主一眼,見她局促又羞憤的樣子,旋即放開了手,哈哈一笑:“嗯,沒問題,病情沒有反轉的跡象。”
公主一呆,明眸凝視著方繼藩,她原以為,方繼藩會趁機揩油。
可誰料方繼藩只輕輕一抓,便收回了手。
方繼藩又笑了笑:“公主殿下玉體金安,我就放心了,好啦,告辭。”
也懶得說什麼,起身便走,不肯逗留,只留下一臉錯愕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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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江南才子
揩油?哼!本少爺是這樣的人?本少爺風流而不下流,好嗎?
本心上,即便方繼藩頗有幾分一見鐘情的感覺,可讓他當真去吃人豆腐,卻是他無法接受的,從前吃小香香豆腐是迫不得已,雖然這種行為儼然已經成了習慣,習慣也成了自然,也方繼藩的內心深處,卻極鄙視這樣的行為,男人就該堂堂正正!
一路出了寢殿,旋即出宮,到了崇文門外頭,便見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鼻青臉腫的候在這里。
一看這兩位世叔如此模樣,方繼藩便曉得,張皇后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這其實可以理解,別人欺負自己兄弟,做姐姐的固然要護短,可不代表自己不可以揍啊。
張鶴齡一臉惆悵的模樣,雖然腫起來的面頰使他這愁緒沖淡了一些,更多的卻是一種滑稽感,方繼藩老遠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呀,兩位世叔。”
走近一些,張鶴齡嗔怒又無語的看著方繼藩:“阿姐吩咐,讓我們兩兄弟,給你認個錯。”
“沒關系,晚輩原諒兩位世叔了。”
“……”
張延齡和張鶴齡俱都無語。
心如刀割。
張鶴齡沉吟了好久:“有個事,能不能打個商量。”
“請說。”方繼藩憋著笑。
張鶴齡沉痛的道:“你看我們被打成了這樣,能否賠一些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