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思考了一會兒:“算了,還是省著點吧,可不要糟踐了糧食。不過這個方繼藩,不會有什麼陷阱吧?”
張延齡一聽,嚇得臉色慘然:“不對吧,不是都說這小子是個敗家子嗎,兄長,不要多慮,這是合該你我兄弟發財,方家父子,都蠢!哈哈……”
看著張延齡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張鶴齡才放下了心,老神在在的頷首點頭:“這個少年郎,老夫很欣賞他。至少,他比他爹要強!他爹太小氣,磨磨蹭蹭,才不甘不愿的掏錢,還是他痛快,我喜歡痛快的人。”
…………
坤寧宮。
自從莫名其妙的在詹事府,被方繼藩說了一通胡話,要讓公主注意身體之后,張皇后心里,是不屑于顧的。
方繼藩的名聲,她大抵聽說過一些,嗯……有些糟糕。
這個小子,肯定是說胡話。
可雖是如此,被方繼藩一提醒,張皇后總覺得心里膈應,畢竟是自家女兒,張皇后也只此一女,心里就怕有這麼個萬一來。
所以她從一開始的不屑于顧,漸漸開始變得有些焦慮,忍不住暗暗的想,這小子真是個烏鴉嘴,連帶著自己的眼皮子,竟也跟著跳了。
于是忙命人去請太醫來。
弘治皇帝聽聞張皇后當真請太醫去給公主問診,不由笑了,取笑道:“方繼藩這個人,倒是有幾分小聰明,不過他歷來喜歡胡說八道,這些胡話,聽聽便是了,不必掛在心上。”
七八個太醫,開始忙碌起來,少不得還是望聞切問那一套,倒是令公主顯得煩惱的樣子,微微皺起鼻子,任他們擺布。
張皇后只是淺笑,瞥了一眼公主,方才道:“陛下,這叫關心則亂,哀家怕的,就是這麼個萬一,雖是知道那小子胡說,可讓太醫們問過了診,不就放心了嗎?”
見弘治皇帝露出倦意,顯然是方才在暖閣里批閱奏疏,身子乏了,便移步至他身后,輕輕為他捏肩,一面道:“陛下說此人有點小聰明?”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其實此人,朕也摸不清,哎,不說這些。”
張皇后善解人意,并沒有多問。
片刻功夫,為首的太醫院掌院周蓉上前:“稟告陛下,稟告娘娘,公主殿下,身子無礙,鳳體康健的很。”
這是幾個御醫都會診得出的結果,而周蓉作為太醫官,而且他已到了古稀之年,只需看他花白的須發,便能給人一種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弘治皇帝輕輕一笑:“朕就知道。”
張皇后還是微微有些擔心:“當真無礙嗎?要不要再查一查?”
周蓉一聽,忙道:“娘娘萬萬不可因為一個黃口小兒胡言亂語,便亂了方寸,臣等在太醫院,為宮中效勞數十載,不敢自稱神醫,卻也算是略有心得,臣已和幾位太醫細細的診視過,臣敢擔保,絕不會有差池。”
張皇后聽罷,才長長吁了口氣,嫣然一笑:“周卿家,本宮并非是質疑太醫院的意思,好了,卿等退下吧。”
周蓉心里略略有點兒不舒服,說實在的,就因為聽了一個黃口小兒胡說八道,卻如此大張旗鼓,這令他感覺到了一絲侮辱,畢竟宮中貴人都是千金之軀,所以幾乎每隔一些時日,太醫們都會檢查一番,防范于未然。自己在半月之前,就曾診察過公主殿下,那時并沒有發現什麼問題。假使是宮外杏林的某個神醫,發出警告倒也罷了,偏偏……是個叫方繼藩的家伙。
此人周蓉也略有耳聞,就因為這麼個敗家子胡言亂語,便如此大張旗鼓?
只是在御前,他也不好發作,而且南和伯,也不是他一個醫官能惹的,因此也不敢腹誹什麼,行禮,正待要告退。
幾個太醫,也各自收了藥箱,預備要走。
張皇后倒是嗔怪起來:“陛下,方繼藩還真是膽大包天,口無遮攔……”
她的話里,很有幾分責怪的意思,公主是自己的心頭肉,換做是誰,被人說你女兒有問題,只怕心里都不舒服。
弘治皇帝微笑,卻是一嘆:“你是不知,南和伯就這麼個兒子,且還得了腦疾,平時呢,本就喜歡胡說八道,這是他的本性,朕堂堂天子,難道去和他計較?倘若是別人,這般的放肆,這叫其心可誅。可他嘛……朕若是責罰他,就顯得斤斤計較了。”
張皇后不由嫣然一笑,頷首,似乎覺得有理,宮里怎麼可能和一個混小子計較呢?于是唏噓道:“如此說來,南和伯也是可憐……”
一陣唏噓,卻在這時,寢殿里的宦官突然發出了驚叫:“殿下,殿下,您這是怎麼了?殿下……”
卻是轉瞬之間,見方才還好端端的公主,突的臉色帶著緋紅,突得抬起纖纖玉手撫額,啟著薄唇貝齒,剛想要說什麼,卻一頭栽倒在了瘋榻上。
宮中大亂。
“來人,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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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久病成醫
張皇后見女兒如此,已是面如土色,立即道:“傳太醫,立即傳太醫。”
弘治皇帝急得跺腳,忙不迭站起,厲聲喝道:“方才不是還說身體康健嗎?”
宦官們七手八腳令公主平躺在榻,片刻之后,以周蓉為首的太醫官們去而復返。
一聽到公主殿下昏厥過去了,周蓉嚇了個半死,戰戰兢兢,進了殿里,便感受到了陛下那焦灼又憤怒的目光,他忙是上前診視,一群御醫,圍著鳳榻,仿佛大難臨頭一般,又經過了望聞切問之后,周蓉卻是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