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金元雖是貪婪,可跟南和伯府做買賣,倒也不擔心他敢耍滑頭。
不過方繼藩還是有些惆悵,可惜這麼一大筆銀子,不能現銀交易啊,換來了這麼多的地和古董,有個屁用,到時候本敗家子找到了新項目,說不準還要重新賣一遍,到時又聽這滿府的鬼哭狼嚎,煩不煩?
“什麼?”一旁的方景隆發出了驚叫,他豁然而起,一把抓過了清單,眼珠子都直了。
一百三十萬兩銀子。
方景隆只覺得心驚肉跳,下意識的,他看向方繼藩,瞪著大眼道:“兒啊,你不會做了什麼殺頭的事吧?”
“沒……沒有。”方繼藩都被方景隆嚇了一跳,連忙道:“這是賣烏木的銀子,我……我也不知道他們發什麼瘋,非要買我的烏木,還要拿一百三十萬兩銀子來買……”
一百三十萬兩……
這是什麼概念呢?
南和伯府幾代的積攢,被方繼藩這敗家子一下子掏空,全數也只賣了十二三萬兩銀子,可轉眼之間,直接漲了十倍。
方景隆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厲害,甚至心口有些疼,于是忙捂著自己的心口,方才還說王金元你也敢來,轉過頭,堆笑著看向王金元,深吸一口氣:“王東家,來,來,請坐,坐下說話。”
方家發財了。
消息不脛而走。
不,何止是發財,也不知是走了什麼運,那敗家子竟還中了校閱第一名,獲賜金腰帶。
京師震動。
據說他們家的銀子,是一箱箱被人挑進去的,連大明寶鈔都足足裝了一個箱子,那地契和房契,足足有一沓厚,手都抓不滿,運進去的瓶瓶罐罐和字畫,裝了十輛大車,一般的古物,人家直接摔在門外頭了,嫌給家里占了地。
又有人說,那方家的敗家子,系著金腰帶,光著PI股在家里晃悠,嘚瑟得就差長了個尾巴,翹到天邊去了。
現在滿大街,都在談風水。
以至于街面上那些手持著蟠布,背著羅盤的風水師傅頓時炙手可熱起來,身價暴漲。
該怎麼去解釋這等靈異的現象呢,許多人苦思冥想,一琢磨,方家這樣的混賬都能獲賜金腰帶,這倒罷了,竟還能發財?唯一的科學解釋就是……方家的祖墳埋得好,冒了青煙啊。
由此可見,祖墳的位置是何等的緊要,一命二運三風水,古人誠不欺我。
那些江湖術士和風水師們,一個個熱淚盈眶,真恨不得拜在方繼藩的腳下,叫一聲祖師爺,將他的形象畫起來,裝裱在家里,日夜供奉。
春天來了,又到了交PEI的季節……呃……該是春天來了,風水師們發財的時候到了。
方繼藩而今穿金戴銀,一身最上乘的絲綢長衫,據說這絲綢,乃松江的妙齡女子們親自采摘的蠶繭,再由最好的織工紡織而成。
里頭的一針一線,巧奪天工,這樣的衣衫,市面上至少二十多兩銀子,這可算是七八戶殷實人家一年的開支了,可方繼藩是在乎銀子的人嗎?
家里一下子又恢復如初,長條凳和柳木桌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乃是烏木打制的官帽椅和檀木桌,黑漆一刷,再對其進行縷空和雕花,兩個字,氣派!
方繼藩此刻坐在這官帽椅上,手端著茶盞,茶水乃是九龍窠的雀舌茶,名貴無比,號稱是與黃金等價。喝了口茶,渾身都覺得舒服通泰!
此時,倒是見方繼藩放下了茶盞后,竟惆悵的嘆了口氣。
這已是第三天了,卻不知那三個徒兒會不會來,莫不會卷了銀子跑了吧?
方繼藩心里倒是挺記掛著那三個家伙的,所以今日也不出門了,安心在此候著。
等到了臨近正午的時,門子終于來報告了:“公爺,有三個秀才來訪,還下了名帖,不過小的看不懂。”
“拿來。”方繼藩取了名帖,便見上頭寫著:‘學生歐陽志、劉文善、江臣謁見恩府。”
竟還真來了!
方繼藩爽朗一笑:“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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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授業解惑者也
歐陽志三人是選了吉時來的,不只如此,還提了臘肉以及桂圓等物一同來。
上次拜師禮太簡陋,在他們看來,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飯,雖是消息傳到了許多同窗們的耳里,惹來無數人嘲笑,可歐陽志三人卻明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還是鄭重其事的拜了師罷。
于是三人正式來此謁見,同時還帶來了束脩之禮。
只是今日進了這廳堂,方繼藩的裝束,卻立即刺瞎了他們的眼睛。
只見方繼藩穿著一件極名貴的絲綢長衫,頭上頂著一個冠帽,冠帽上不但垂下一根絨球在腦后,那冠帽的正中位置,竟是一顆碩大的珍珠,此時陽光自窗外滲進來,這珍珠在光暈下閃閃生輝。
不只如此,方繼藩腰間,除了一根亮瞎眼的‘金腰帶’,還懸掛著一個茶杯大的玉佩。
如此閃光奪目,實在……有點兒……有點兒……
歐陽志三人苦從心來,造孽啊,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自己等人拜了方繼藩為師,本就鬧了天大的笑話了,現在再看恩師這‘樣子’,歐陽志恨不得捶胸跌足。
三人個個像吃了蒼蠅一般,心里嘆了口氣,終是拜倒道:“學生拜見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