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儒是支持許清宵的,可如若在天下百姓和許清宵之間取舍,他選擇的還是天下百姓。
不是他不相信許清宵,而是他不敢賭,不敢拿大魏國運來賭。
“臣等,也認為,以和為貴。”
“臣同意。”
“臣也同意!”
文臣們一個個開口,六部尚書,皆然開口了,如陳正儒一般,他們不是不支持許清宵,而是他們不敢賭啊。
拿大魏的國運江山來賭,輸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面對六部尚書的回答,許清宵并沒有任何一點生氣,相反他更加敬佩諸位尚書了。
他們的選擇,是站在百姓的角度,而不是站在個人角度。
“諸位國公又是什麼看法?”
得知文臣們的想法,女帝又將目光看向大魏國公們。
“老臣!”
“同意丞相之言!”
安國公沉默了一下,可最終他也是這般態度,不戰最好。
其余國公列侯,也紛紛表態,支持陳正儒。
下一刻,女帝將目光落在了許清宵身上。
她面容平靜,看著許清宵道。
“許愛卿,滿朝文武都同意和,你如何覺得?”
女帝望著許清宵,如此問道。
聽到女帝的詢問。
許清宵朝著女帝一拜,而后又朝著文武百官一拜,最后才開口。
“大魏有諸位在,是大魏之福。”
“許某敬佩諸公。”
“但許某有些話,還望陛下,望諸公不嫌啰嗦。”
許清宵出聲。
而后他繼續開口。
“大魏王朝,七百五十余年,自太祖建國,風調雨順,五代仁君,使得大魏百姓安居樂業,民族強大,國家強盛,號稱上國之上,八方來拜,天下共尊。”
“然,靖城之難,大魏淪為人間煉獄,百年恥辱,刻骨銘心,大魏之傷,永不可忘。”
“武帝北伐,揚我國威,壯我軍心,立我魏骨。”
“可北伐之后,餓殍遍地,易子相食,區區八字,道不完大魏之傷,訴不完大魏之痛。”
“臣!許清宵!認為,大魏之痛,并非于國庫空虛,大魏之傷,也并非于臣民之饑腹。”
“大魏真正的痛,是鐵騎破山河。”
“大魏真正之傷,是民族無骨氣。”
“諸公。”
“閉上眼睛,可否聽得見那嚎哭之聲?”
“諸公。”
“睡夢之時,可否看得見那絕望之神?”
“此戰!”
“臣,懇求陛下,應戰!”
“集我大魏之軍民,宣戰突邪。”
“我泱泱大魏,怎可容忍異族指責!”
“此戰!”
“是為喚醒我大魏軍民之心。”
“此戰!”
“是為昭告天下,我大魏從不畏懼。”
“陛下!”
“大魏王朝,何惜一戰?”
“戰,是為不戰。”
“殺,是為不殺。”
“臣!許清宵,懇求陛下,宣戰突邪。”
說到此處,許清宵深深朝著女帝一拜,這一拜許清宵不為任何,沒有私心,而是為大魏百姓而戰。
若不戰。
對大魏來說,無非是慢性死亡。
若戰。
至少對大魏來說,有一線生機。
大殿內。
徹徹底底安靜。
許清宵這番話,讓他們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們沉默,他們不語。
到最后,陳正儒深吸一口氣,他望著女帝,也深深一拜道。
“請陛下,定奪吧!”
“無論戰與不戰,臣皆領旨!”
到了這一刻,陳正儒也沒有什麼堅持不堅持了,讓陛下抉擇吧。
而隨著陳正儒開口,百官的聲音也紛紛響起。
是啊。
許清宵說的沒錯。
大魏的傷痛,怎可能是因為國庫空虛?
大魏的傷痛,是因為蠻族入侵,這一戰,把大魏國運都快打沒了。
吃不飽,穿不暖,至少還能吃上一口,至少還能有件衣服穿。
蠻族入侵,差一點打沒了大魏的國運,也將大魏的骨氣給打垮了。
許清宵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如同刀子一般,割在百官心中啊。
眾人安靜。
而龍椅之上,女帝沒有回答,而是將一份份的奏折拿出。
“這些是各地藩王的奏折。”
“大魏藩王如今彈劾于你。”
“道你因一己私欲,害大魏江山于水火之中。”
“許愛卿,朕,如何回答?”
女帝出聲,各地藩王的奏折,寫的極其激烈,因為到了這一步,他們不可能不激烈,奏折之中就差沒有直接寫,不罰許清宵,進京勤王,發動清君側造反了。
可是女帝根本不在乎藩王的言語。
只是,她許清宵回答,這個回答,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大魏百姓,以及各地藩王的。
因為,許清宵這是拿大魏國運賭。
賭贏了,許清宵將成為大魏第一功臣。
賭輸了,從今往后,將無大魏王朝之言。
殿下。
面對藩王彈劾奏折,許清宵沒有任何一絲驚訝,也沒有任何一絲猶豫。
而是直接開口道。
“陛下,平亂之戰,臣偶然有感,為大魏戰死的將士們,作了一詩,不知陛下愿聽否?”
許清宵問道。
“朕,洗耳恭聽。”
女帝開口,一句話便道出她對許清宵的重視。
而文武百官也看著許清宵,眼神之中充滿著好奇。
不知許清宵作了一首什麼詩。
感受著眾人目光。
許清宵折過身來,望著大殿之外的大魏江山。
“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十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許清宵緩緩出聲。
每一個字,他都注入了感情,這首詩他只修改了一處,那便是四周星改成了十周星,因為北伐之戰距離現在,剛好十年。